“这其中有几个已经不再人世了,有几个被逼远走他乡,有几个被打到残疾,剩下的不敢抛头露面,躲在深山里,他们有错吗?他们何止没有错呢?!他们只是想有个官职,或是光宗耀祖也好,或是赚个俸禄也好,稍微有点志气的想要治国兴邦,他们哪有错?嗯?”
秦嬗眉头一压,剑锋刺进了项晖的衣裳,皮都没有破,项晖却大叫起来,“没有错,没有错,使我们错了!”
“错在哪儿了!?”秦嬗大声逼问。
“错在当官不为民做主,只知自己捞钱不顾百姓死活,错在明明是自己贪心,还美其名曰为了家族。”
“还有呢!?”秦嬗的剑再深一分,血迹流了出来,项晖仰着头抻唤,“叔父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项蒙抱着侄子,年过半百的人泣不成声,“公主,我们错了,错在明明饿殍百里,还想着粉饰太平,错在坐拥金山银山,还贪得无厌,吸民血肉。此乃国之蛀虫,民之败类。”
项蒙那平时梳得一丝不苟花白头发,此时在风头凌乱,他仿佛老了十岁,垂目流泪道:“我们错了,我们该死。”
秦嬗默不作声收了剑,两份认罪书铺到他二人跟前,项蒙匆匆看了一眼,抬头问秦嬗:“公主,到底没有赃款啊,你怎么定罪?”
旁边的侍卫不等他说起来,按住人强逼写下名字按下手印,将认罪书呈给秦嬗,秦嬗将其收好,盯着项蒙道:“怎么没有赃款呢?你院子的地窖里不是有好几万钱吗?”
“那是你的啊!?”项蒙刚说完,突然卡住了,联通了所有关节,张着嘴讲不出话来。
“我的?”秦嬗耸肩,“你有证据吗?有凭证吗?”
项蒙终于知这圈套早就铺开了,再无狡辩,只喃喃道:“公主大手笔,用这么多钱送我进牢。”
“还行,”秦嬗不在意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嘛。”
“好一个钱财乃身外之物!”
这声中气十足,不是吴王还能是谁,项蒙仓皇回头,又愧又怕,拖着侄子躲到一边,免得神仙打架伤及无辜。
秦嬗紧握着长剑,眼睛盯着吴王,只见他骑着高头大马,旁若无人地走近场中,头上闷雷滚滚,天边闪电劈白。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两更,后面还有一更。
需要注意一下,这几章是多线叙事,是发生在一天的。
第59章 救急
“叔祖来了啊。”秦嬗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叔祖啊。”吴王手里仍旧握着那把八石弓,高声问秦嬗,“乐昌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秦嬗抿嘴不言,旋即承认,“是我!”
吴王双目怒视,抬手就是一箭,幸好秦嬗侧身躲开,那箭险些插进她的心窝。
“保护公主!”一人起令,剩下的人全都围到木台上来。
吴王也带了不少人,看上去个个都是好手,和龙啸卫不相上下。吴王下马,一步一步走上木台上来,龙啸卫拱卫着秦嬗,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最后吴王和秦嬗都站在了木台上,相对而立,气氛微妙,仿佛对方都有千万支冷箭,就待一声令下了。
此时,天公捧场,倾盆大雨说下就下,一瞬间就浇湿了所有人。
饶是在初夏,面对前世贼子,今生乱臣,秦嬗还是忍不住咬着后槽牙打颤,鸡皮疙瘩从背脊起了一身,那感觉不光是害怕,还带着隐隐的兴奋试探。
如果能在这里把吴王一举拿下,那她重生便又达成了一项成就,命运的齿轮又被她扭转了一分。
都说逆天改命不可为,到底要试试看,不坚持一把怎么知道不行?
秦嬗想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吴王本来已经举起了弓箭,瞅见那抹微笑,他将弓放下,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秦嬗道:“叔祖,老实说,能与纵横几十年的亲王对阵,我兴奋。”
听完这话,吴王先是皱眉,而后仰天笑了,指着秦嬗道:“宜春,你有种,你比一些男儿还有种!旁人被我教训一顿,就不说投降投诚,起码也要龟缩起来再不敢惹事,偏你不怕死。不但不怕死,还能立马弹起来反抗。能承认烧我母妃的祠堂,也算你敢作敢为,我留一个全尸给你,皇陵你是入不了了,就当做是突逢暴雨滚落山崖吧。”
说罢他再次举起了八石弓,龙啸卫那群小子就像刺猬一般,顿时竖起了所有的感应,人人都弓着背,紧握兵器,随时准备上前拼死一搏。
“你要杀我?”秦嬗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摸爬滚打数年的男人,冷声刺激道:“你这是造反。”
“随便你说什么吧。”吴王道:“本王没时间跟你熬,也无须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想杀就杀了。”
他双臂用力,被雨浇透的衣裳紧紧地包裹在身上,弓弦拉如满月,形势一触即发。
秦嬗忽而笑了起来,道:“叔祖,你觉得我没有后招吗?你以为我真就带几个龙啸卫来?”
吴王也冷笑了起来,道:“你爱什么招就什么招,你不就是想去最近的庆阳郡搬救兵吗?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何今天来发难,不就是怕在安县有太多我的人你施展不开,而庆阳郡的常平营离这儿快马加鞭不过两个时辰,对吗?”
猝不及防被点破心思,秦嬗抿白了嘴唇。
吴王与她说:“你是公主,怎么能调兵呢?!就算人来了,你以为我能视而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