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呢?”孟淮发问。
屋子里除了阿萨之外,其他人纷纷议论开来,他们的论调很一致,匈奴很无耻,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能报灭国之仇,与匈奴合作一把也未尝不可。
阿萨一面听着,一面注意到了孟淮越来越冷的表情,他拉了拉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情绪一个传达一个,最后所有人都注意到燕皇冷冰冰的脸色。
“王上…”有人出言问,“您觉得…不妥吗?”
孟淮抬起头来,缓缓道:“且不说这是匈奴惯用的手法,八年前他们就是这样灭了燕国,只说如果赢了,他们交还占领的城池…”
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水碗往地下一砸,“妈的,这叫什么条件,那本来就是燕国的!轮得到他们开条件!?”
燕国的将领和民众文化不高,心地单纯直爽,比不上中原人弯弯绕绕,也比不上匈奴老奸巨猾,很容易被煽动,很容易掉进陷阱。
幸好孟淮能沉得住气,他再道:“赢了还好。如果输了,魏国暂时解决不了匈奴铁骑,就会回头来对付燕国。我们元气刚恢复,若要应付大战,万万不行。”
“再者,如果匈奴把魏国打赢了,他吞并了魏国的兵马,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我们自己了。”
匈奴和柔然两个蛮族一直对周边小国虎视眈眈,有魏国在还能钳制一二。如果魏国垮了,北方必将重回混战年代。到时候,孟淮就算有回天之力,也无法力挽狂澜。
不论怎么想,不管匈奴开什么条件,这都是一场亏本买卖。
于是,孟淮道:“我们不但不能答应匈奴,还要驰援魏国。”
他话音未落,有人受不了了,埋怨道:“王上还是忘不了那个魏国公主,您难道忘了燕国当时是被谁灭的了?”
在雍国就铤而走险,现在又要去救人,不可理喻。他们简直怀疑燕皇是不是被公主下药了。
面对冒犯直言,孟淮也没生气,他平静道:“方才我已经将利害关系都说了一遍了。其实该怎么做,我想诸位都有判断了,只是心里还有个疙瘩,只是拉不下脸来,难道就为了一点颜面,就全然不顾其他吗?魏国的李悟何尝不是我的仇人,他是如何哄骗利用阿姐的,我至今没有忘记。我坦然,我是有私心,我那点私心人尽皆知,坦坦荡荡,没什么好隐藏的。但诸位想想,五年了,我可有做一件对不起燕国的选择?我今次的决定是否真的会害了燕国?大家仔细想想吧。”
说罢孟淮走了出去回屋休息,可他哪能休息得了,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在黑暗中睁着,满脑子想得都是秦嬗。
她现在肯定内外交困,亦或是已经到了龙城,陷入危险之中了。想到这里,孟淮便坐立不安,可他毕竟是帝王,用兵布阵不能只凭自己一家之言,不能独断□□。
他还在等答案,心跳不安,一夜未眠。
第二天晨鸡一声鸣叫,孟淮打开门,只见外面站满了人,其中阿萨打头,他比划着道:“王上,我们想好了,此一时彼一时,龙城这一趟得去,为了燕国,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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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嬗和李悟到达长安后,新帝已经开拔去龙城了。李悟知道后连骂三遍愚蠢至极,险些又要一口血吐出来。
冯郐忙传太医,留下秦嬗和李悟在宣室内,与卫封等老臣商议对策。
卫封已是白发苍苍,身体大不如以前了,好在精神还算矍铄。
韩策见到了秦嬗,将长安的情况告诉了她,即是新帝亲征虽有不少人反对,但也有一些人支持。
毕竟魏国以武立国,魏帝转向内政后,很多年没有御驾亲征的事情发生了,所以一些人跟打了鸡血般。
然而查了一遍当时支持的人,多是居心叵测的皇族亲贵,怕是想新帝最好能死在战场上,他们能取而代之吧。
李悟听到这里,冷笑道:“取而代之?我还没死呢。”北北
秦嬗皱眉看他,一路赶到长安,李悟的身子频繁出现状况,现在几个致命处的伤口还在发炎,高热不退,全凭李悟咬牙撑着。
逞什么能呢。
秦嬗沉默片刻,决定派人将卫封暂时送回府,反正情况已然这样了,急也没用。
人离开后,李悟已经往内室休息,她等太医看完掀帘进去,看李悟那半死不活的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
李悟呲牙道:“公主看到我这样很开心吧。”
“一般吧。”秦嬗不远不近坐在榻边。
李悟仰面躺着,低声道:“龙城的形势不妙,肯定得派兵增援的。”
“我知道。”
“我得去一趟。”
秦嬗挑眉,“你不要命了吗?”
李悟瞅着秦嬗有些着急,眼睛里闪过一丝快意,“公主在担心我啊。”
秦嬗懒得理他,别过脸去,认真地分析:“戚铉招架不住匈奴兵,你若是去了,死在龙城,匈奴会更加肆无忌惮。还是我去一趟,你在长安修养,做个胸有成竹的戏码,给匈奴一些心理压力。”
李悟听完,顿了良久,笑道:“公主要攻心啊。”
秦嬗继续道:“匈奴部落在夏日是分开游牧的,毕竟这是一年中最水草丰美的时候,所以夏日不是匈奴出兵打仗的最佳时机。这次可能也是嗅到机会不想错过吧。所以…”
李悟道:“所以,派几路起兵绕道后方,突击他们的营地。他们分散游牧,援兵肯定没这么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