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渊立在马车旁不动,荣歆公主不耐说道:“太子还不让开?难不成想亲自送我回公主府?”
她心里还记着楚凌渊先前不领情的仇,语气不怎么好,荣歆公主本以为楚凌渊定然会反驳她,却不想他竟然答应了。
“也好,那孤就先送长姐回府,再与你一同入宫。”
谁要你送!荣歆公主撇了撇嘴,对蓁蓁道:“你先去公主府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回去见你爹娘也好有个交代。”
荣歆公主回京的队伍空前盛大,不止是身边跟着的上百名护卫,还有太子楚凌渊带领几千皇城军出城迎接,人人都道这对姐弟关系缓和了。
暗自观望的世家觉得这事诡异,但到底揪不出太子率领皇城军出城的根由,只得相信这个荒谬的说法。
楚凌渊一路将荣歆公主送回公主府,皇城军早在入城时就由统领章廷茂带回了北营,他身边没有护卫,独自跟着荣歆公主的马车,来到公主府大门前,才见到影七和几十名暗影。
影七昨夜调动太子别苑内的暗影在城内寻人,一大早才得到消息,于是立刻便赶来,她自知失职,已经先一步将首领的令牌交给影八,等着领受责罚。
楚凌渊没有下马,看着影七的目光冷然一片,他薄唇轻启,刚要开口便听到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一声软软的叫喊:“阿七姐姐。”
浑身狼狈的小姑娘钻出马车,脸上笑意温柔,唤影七过去,影七手足无措看着面色冰冷的主人,出声询问:“殿下?”
楚凌渊的责问堵在嗓子里,无奈摆手:“去吧。”
影七来到蓁蓁身边,见少女对她狡黠一笑,顿时明白她的好意,她愧疚道:“姑娘,是我没保护好你。”
蓁蓁摇头:“不是的,是我自己乱跑的,结果遇上了人贩子,不怪你。”
“人贩子?”影七纳闷,问道:“是身上带着兵刃的悍匪吗?”她来这里除了要领罚,也是想向太子禀报,昨夜有悍匪趁乱作恶,意图对蓁蓁下手。
蓁蓁微微一愣,回答说:“不是悍匪,就是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小孩子。”
影七困惑不已,难不成那伙贼人还准备了后手?
“先不说了,咱们进去吧。”蓁蓁扶着影七的手下车,跟着荣歆公主往大门处走。
路过楚凌渊身边时,荣歆公主仰头看他,微微一笑:“太子可要进去等?”
楚凌渊态度冷漠,一言不发地下马,进入府中,神色才稍有缓和。身边都是暗影,他可以放心地与荣歆公主说话:“还请长姐为蓁蓁遮掩昨夜的去向,她失踪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荣歆公主收起那副傲然的神情,诧异道:“她爹娘都不知道?”
蓁蓁听闻这话,也竖起耳朵听着,楚凌渊知她着急,直说道:“昨夜消息传到孤这里,孤已经连夜派人告知你父母,但叶家其余的人并不知道。”
蓁蓁心中一暖,想来楚凌渊是怕家里的那些人知道了,暗中议论,胡言乱语让她不开心吧。
蓁蓁脸上的动容荣歆公主都看在眼里,她笑问道:“如何遮掩?你总该给我个合适的理由。”
难得有一次将她这不可一世的弟弟问住了,荣歆公主开怀一笑:“算了,我就说昨夜大火,她被我府里的婢女救了,一直待在公主府,这总行了吧。”
一行人走过二门,荣歆公主的住处是一座三层楼阁,从外到内布置得分外奢华。
蓁蓁一路上听着姐弟俩说话,不觉有些走神,崇光帝驾崩,楚凌渊不上心她可以理解,但荣歆公主怎么也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按常理来说,她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就算嫁到齐氏,也会时常进宫走动,不应该对崇光帝这个父皇如此疏离才对。
许是想的太入神,蓁蓁一时没注意眼前,走到二层楼梯口时额头撞上了一道坚实的后背。
“唔,好痛。”蓁蓁揉着额头,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低叹。
楚凌渊抓住她的手挪开一看,少女的额头上红了一片,他倏然靠近,朝那片红印子上吹了吹,问:“还疼吗?”
不疼了!蓁蓁连忙缩回手,心虚地侧目,果然见到荣歆公主站在楼下一脸揶揄的样子。
“我去找沛儿交代几句话,马上就要入宫守灵,怕是没个月余见不到他的人。”荣歆公主体贴的把阁楼让出来,临走时说道:“蓁蓁受了惊吓,太子在这里陪她吧。”
说罢,荣歆公主便去了前院,还特地把南笙留下来伺候蓁蓁。
这话听着颇为不得体,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换衣裳哪能让楚凌渊陪着。
两相对视,蓁蓁羞于开口,公主府的婢女却已经拿着新的衣裙上楼。
南笙微微一福,询问蓁蓁的意思:“县主,是否现在到里间去更衣。”
蓁蓁偷眼去瞧对面的楚凌渊,发现他耳朵微红,脚下却纹丝未动,显然不想离开。
她看着周围的环境,心中一阵为难,荣歆公主这阁楼做一人起居之用自然是好,所谓的里间只用一扇山水屏风遮挡,连一道帘子都没有,显得宽敞极了。
蓁蓁若是到屏风那一侧更衣,便形同于直接在楚凌渊面前宽衣解带,因为那屏风所用的画布十分薄,就像是透明的一般。
楚凌渊喉结缓缓滚动,脸庞发热,咳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他知道自己该出去,但一双脚就像是长在地上,一步也不愿挪动。之前蓁蓁一直不肯给他回应还好,但在她明确说了想念他之后,楚凌渊就像被一股浓烈的火烧着了全身,再看她时,目光里带上了滚烫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