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破了功, 直接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 心说若是将楚凌渊这般模样画下来给他看, 该是多有趣的场景，看他还敢不敢欺负她。
蓁蓁到开心处, 笑声更加放肆，楚凌渊板起一张冷冰冰的脸, 表面镇定, 心里却慌了。
阮夫人这次果真找了个不好对付的，他竟然看不透这个少女，他忍不住要将前几日学的武功用在她身上，让她永远闭嘴, 但……
手掌握紧拳头，又放松摊开，反复多次，他始终不能下定决心对面前的人动手。
难道我中毒了？
楚凌渊看着自己的手，皱眉沉思, 结果摊开的掌心上凭空出现一只手, 他心中惊愕，抬起头看向少女，眸中颤了一下。
蓁蓁抓住那只比她小了一圈的手掌，笑意温柔地说道：“我叫蓁蓁，你叫什么呀？”
她自然知道他的名字，只是碍于他们现在是“陌生人”, 便随便找个话题。
楚凌渊愣了半响，突然像被惹恼了似的，狠狠抽回手，转身离开了房间，走到门口时，冷漠的声音响起：“叫我公子，没规矩。”
蓁蓁胸中憋了一口气，随即就做了一个决定，等她从这梦中醒来，就把楚凌渊撵去偏殿一个月！
楚凌渊离开房间后，在门口站了片刻，轻轻呼出一口气，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微烫的耳朵，看着房门皱起小眉头。
她究竟有什么邪门功夫？为何只是碰了一下他的手，他就浑身不对劲，还有她的笑……
醉月楼上下没有人对他笑，他也甚少见到一个人这么爱笑，莫非笑容也是什么暗藏危险的恶毒伎俩？
楚凌渊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身上的不对劲都消失了，才去见阮夫人，阮夫人果然问起了那个叫蓁蓁的婢女，他装作若无其事，仿佛这个人根本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就这般骗过了阮夫人。
楚凌渊虽然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但他每日并不清闲，天不亮就要起床练武，紧接着又要读一上午的书，下午则要在阮夫人特别建造的密室里练习……杀人。
蓁蓁头一次听说，六岁的孩子要每日学习怎么杀人，她原先只以为经历的是一场梦，从来也没过，或许在她不知道的那些岁月里，楚凌渊就是这般挣扎着长大的。
天蒙蒙亮时，楚凌渊正在院中练武，他手里那把剑立起来几乎与他等高，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看起来沉重的很。每次挥出一剑，那张稚嫩的脸上都出现一丝痛苦到扭曲的神情，汗水随着楚凌渊的动作飞落，地上都是积雪，什么也看不见。
蓁蓁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刺痛无比，趁着楚凌渊停下来的间隙，她飞快走上前，将自己手中抱着的披风裹在他身上。
披风在暖炉边上烘过，带着温暖的烟火气，楚凌渊只觉由身到心乍然被暖了一下，冻红的鼻尖轻轻吸了口气，带着水汽的眼睫眨了眨，不适应地浑身僵住。
“放肆，你在做什么？”楚凌渊声音冰冷，可惜那丝羞怯的轻颤出卖了他。
蓁蓁隔着披风抱住他，声音柔和：“我的公子呀，你不冷吗？”
扬州甚少下雪，谁知一下就下了场大雪，蓁蓁抬手接起天上的雪花，甜甜地笑起来。
楚凌渊被她抱着，再听见那笑声，浑身别扭极了，不过是一时的不忍心，他就要受这种折磨，早知就该像从前一样，阮夫人无论送什么人过来，他都应当及时杀掉。
“公子，你快看，这雪花有六片。”少女声音里透着兴奋。
楚凌渊勉为其难，淡淡扫了一眼她手上，冷声轻嗤：“有何稀奇？”
蓁蓁恼怒地拍了他一下，这才起，楚凌渊此时还是个孩子，她愣愣地看向他。
楚凌渊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还被她抱着，脸色骤变，伸手一推，冷眼看着少女跌坐在雪地里，嘴角紧抿，冷冷道：“走开，离我远点。”
蓁蓁坐在雪地里，呆呆地看着那道矮小的身影走远，半响才起来生气，捏起一个小雪团朝楚凌渊打去，她也没着这一下能打中，毕竟楚凌渊的武功还是不错的。但不曾，她这一下不只是打中了，楚凌渊被雪团袭击后，甚至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公子。”蓁蓁急忙起身跑到他身边，担心地什么都忘了，把他抱在怀里，焦急喊道：“楚凌渊，你没事吧？”
她的掌心贴上楚凌渊的额头，这才发现他浑身滚烫。
蓁蓁缩回手，又是抱又是背的，最后将楚凌渊放平躺在床上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我去找阮夫人，你先好好休息。”蓁蓁给他盖上被子，刚离开，袖子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楚凌渊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看着她，语气执拗：“不许去，我会杀了你。”
楚凌渊的手抓得越来越紧，他分明是个病弱的孩童，但那双冷眸里没有任何依赖，反而充满决绝。蓁蓁相信，她再走出一步，楚凌渊也许真会如他说的那样，杀了她。
蓁蓁拿下他的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威胁，但她也没再去找阮夫人，而是在房间里翻找起来，楚凌渊勉强清醒，一直盯着她的身影，终于不耐烦问道：“你找什么？”
蓁蓁没翻出要的东西，只好走回床边问他：“你有钱吗？不找阮夫人也可以，我去买点治风寒的药回来。”
楚凌渊看了她许久，直到把小姑娘看的不自在，才冷哼一声，从身上拿出一个荷包扔在她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