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后言罢,拂袖自去了,扔下建元帝一个人呆呆地在那里。
他今日莫名其妙地被顾明熹打了一顿,又莫名其妙地被母亲鄙视了,他、他也很委屈啊。
建元帝气了半天,忽然又想起了李皇后,他一下子愤怒地掀翻了书案。
“贱人误朕!朕绝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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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地冷了下来,风刮得一阵紧似一阵的,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雪,转眼就入冬了。
沈牧抬眼看了看窗外,忧心忡忡:“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宫里头怎么还没动静,不是说皇上对我们家阿绮很是喜欢吗,都这么久了,还不接她入宫,这可奇怪了。”
淳于氏歪在软榻的引枕上,嗤笑了一声:“侯爷你别指望了,后宫佳丽众多,哪一个不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阿绮又算什么,说不定哪,皇上早就把她忘了。”
沈牧本来就已经失望,被泼了这么一盆冷水,更是不悦,瞪了淳于氏一眼:“你别胡乱说话,那天的公公亲口说的,皇上再过几日就要接阿绮入宫的,金口玉言,岂会有假。”
其实这么说着,他自己心里也是发虚的,不过聊以安慰罢了。
淳于氏也不恼,站了起来,款款地走到沈牧身后,温存小意地揉着他的肩膀,吃吃地笑着:“好、好,算我说错话了,你的好女儿定是要做娘娘的命,你就慢慢等着,别心急啊。”
沈牧想了想,对淳于氏道:“这天气怪的,阿绮身子娇弱,你别忘了给兰溪院那边多拨点上好的炭木过去。”
淳于氏原本还真打算昧下这件事情,被沈牧指了出来,只好悻悻然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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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那树紫藤落尽了残叶,只余下干枯的树枝,疏影横斜,雪覆了半树。
樱桃把窗子合上了,嘟囔着:“这么冷的天,姑娘你还开着窗子,担心冻出病来。”
沈绿绮咳了两声:“那这么着,你把那炭盆子给端走,熏得我难受,不如不要。”
方嬷嬷过去,把炭盆子往外头移了一些:“那可不成,这炭虽然不好,总比没有来得强,姑娘你是金贵人,过冬断少不得这个。好姑娘,且忍着些。”
樱桃撅起了嘴巴:“我方才去偷偷打探了一圈,大公子和三姑娘房里用的都是上好的松枝炭,淳于姨娘院子里的下人用的才是我们这种杂木炭,太欺负人了,姑娘,你不和侯爷说去?”
沈绿绮淡淡地道:“我现在可不敢去见父亲,见了面他就要问我入宫的事情,没的给自己找不自在,算了,冷就冷些,你们让我过几天清静日子吧。”
樱桃缩着脑袋,吐了吐舌头。
顾明熹从外头进来,刚进门就打了个喷嚏。
“哎呦,呛死人了,你们在屋子里头烧什么呢?”
方嬷嬷道:“这里头烧着炭取暖呢,表公子快进来,一起暖和暖和,今年这冬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特别冻。”
顾明熹捂住鼻子,看了一眼那炭盆子,满脸嫌弃之色:“不是,这什么东西,烟熏火燎的,不是厨灶上才用的吗?”
沈绿绮点头道:“长生说的是,我也觉得不成事儿,还是端下去吧,我多穿一件袄子就好,并不冷。”
方嬷嬷举手作势要打顾明熹:“你这个小坏蛋,别调唆姑娘,你们小孩子懂什么,这天气穿再多衣裳都没用,特别是姑娘家,若是冻到骨头里面去了,小心将来落下一身病。”
顾明熹搓了搓手,他体魄健壮,其实完全不觉得冷,被方嬷嬷这么一说,他才注意到了沈绿绮的脸色似乎有点苍白。
她若雪中白梅,既香艳又冰冷,不能沾染一点人间烟火气。
顾明熹抓了抓头:“哦,这里头怪闷的,我还是出去玩一会儿吧。”
他又跑走了。
沈绿绮摇头:“长生最近越来越贪玩了,总往外头跑,方嬷嬷,以后要叫个人随身服侍他,他毕竟年纪小,在洛安又人生地不熟的,出去被人欺负了可不好。”
方嬷嬷头疼:“我何尝没想到呢,前头叫了个门下的小厮跟着他出去,结果这孩子一出门就跑没影了,怎么也找不找,小厮还委屈了半天。”
沈绿绮亦失笑:“那我回头和他说说去,男孩子总是淘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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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的时候,宋王妃派人给平阳侯府送了五十担银丝白霜炭,那是宫廷内用的东西,寻常人家是看不到的,大块大块的炭木都是白色的,那上面还有丝丝分明的纹理。
淳于氏羡慕得眼睛都红了,但宋王妃指明了是要送给她的“沈二妹妹”用的,淳于氏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上头捣鼓,只能不情不愿的悉数送到兰溪院了。
方嬷嬷又多念了两声佛,赶紧和樱桃一起把炭给换上了。
那炭木烧起来几乎没有烟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果木的香味,随着暖暖的温度在屋子里散开来,这才舒服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顾明熹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大包东西。他不知道方才跑到哪里去了,身上头上落了一层细雪。
他进了门,吸了吸鼻子,满意地道:“你们换了炭木吗?这个还算不错。”
顾明熹刚刚把建元帝揍了一顿,不敢再进宫去找顾太后,他直接跑到了宋王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