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连称不敢:“将来就是至亲了,李大人如此客气,真是折煞沈牧了。”
其实李大人哪里有问什么安,李大人这会儿正在家里大发雷霆呢。
李恩在家里已经连着闹了好几个月了,最近吵嚷着要出家做和尚去,几乎没把李大人气死。
李夫人本来是担心沈绿绮为建元帝所喜,但奇怪的是,居然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她想进宫去问问李皇后,结果李皇后一直在斋宫中抄经祈福,不得见,只是托人带了一句话出来:“此事休亦,不可再提。”
李夫人琢磨了半天,认为大约是建元帝并没有看中沈绿绮吧。这边儿子要死要活地闹着换亲,她实在拗不过,只能厚着脸皮自己过来了。
“沈侯爷,原是这样,犬子虽然与贵府上的三姑娘定了亲事,但是呢,这孩子其实心悦的是二姑娘,如今二姑娘与卫家那边也算了断了,故而呢,我们李家想把这三姑娘换成二姑娘,也成全了犬子的一番心思。”
李夫人忍着羞愧把话一口气说完了,沈牧简直是目瞪口呆,把手中的茶杯都打翻了。
“这、这、这从何说起,太荒唐了,真真是岂有此理!”
第28章
李夫人自己也觉得荒唐呢, 但天大地大儿子最大,她也顾不上许多了, 仗着自家的权势高, 当下半软半硬地道:“话也不能如此说,儿女姻缘, 本就是结两姓之好,自然是要彼此欢喜才好, 犬子实在是对你家二姑娘心心念念、爱慕至深, 我这才……”
“哎呦,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呢?”一个尖锐的女声从后面传了过来。
原来是淳于氏挂念着女儿的亲事, 在屏风后面听着, 听到这里, 忍不住冲了出来。
“明明定了妹妹, 居然要换成姐姐,说出去,你们李家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哪里能够这般仗势欺人的。”
李夫人勃然色变,站了起来:“这是哪家的规矩,我自和沈侯爷说话,你一个贱妾跑出来大呼小叫的, 成什么体统?”
淳于氏被李夫人明着骂是贱妾, 她更是恼火,冷笑了一声:“李夫人,我和您说, 纵然我们家的卫姐姐已经不在了,二姑娘也由不得人这样欺负,要换亲,那是断断不能的,哪怕不做这门亲事,我们家也不会把二姑娘许给你们李家。”
沈牧赶紧拦住淳于氏:“燕娘,你太冲动了,我知道你疼爱阿绮,但怎好这样和李夫人这样说话,快快赔礼。”
李夫人被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说得有些下不了台面,她沉下了脸:“总之,我今天把话搁在这里了,沈侯爷您自己掂量一下吧,若不行,就退了这门亲事,我们李家,哪里求不到高门淑女,也不是非要你们沈家的姑娘。”
李夫人仰起下巴,拂袖而去。
沈牧急得直跺脚,对淳于氏道:“早知道,不必叫你在这里听着,你心急什么,好好商量不成吗,这下把话都说僵了,可怎么转圜。”
淳于氏用袖子掩住了脸,悲泣道:“侯爷,你看看,你的两个女儿都被人这样羞辱,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我可怜的阿绮、可怜的瑶瑶,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她们那里还有脸见人啊,还转圜什么呢,侯爷你可要千万咬死了,绝对不能答应啊。”
沈牧长吁短叹,心中难以决断:“好、好,我心中明白,你莫着急,容我再斟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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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氏怒气冲冲地回到屋子里,把这事情和沈绿瑶说了。
结果,沈绿瑶当天晚上就病倒了。
她是真的病了,活生生地气病的,被那一箱御赐的珍宝刺激了一次,又被李家换亲的说法刺激了一次,郁结五内,发起了高烧,满脸赤红,口中说着胡话。
“二姐姐怎么能过得比我好呢,她凭什么?这全天下的好处都让她一个人占尽了,我怎么办,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天天被她压得抬不起头来,我不活了!”
淳于氏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当下陪着她一起流泪:“我的瑶瑶啊,你别吓唬为娘啊,乖孩子,别急,娘会为你做主的,你放心啊。”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给沈绿瑶灌了一碗药下去,她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梦中还要嘀咕着:“最讨厌二姐姐了,讨厌她。”
淳于氏一宿没睡好,第二天眼圈都是黑的,故而,当儿子沈安知过来找她要钱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也收心一点,成天跟那些个纨绔子弟乱混什么,课业也不用心,文不成、武不就的,将来我和你妹妹能指望谁去。”
沈安知听惯了淳于氏的念叨,知道她宠溺自己,当下满不在乎地道:“等我承了爹的爵位,自然有朝廷的俸禄,我们这样的人家,本不必走科举出身,费那个劲做什么,娘,我和您说,我今天约了刘将军的公子出去喝酒,和他打好交道了,将来自有好处,您可别误我的事,给我几两银子买酒吧。”
辅国大将军刘家的公子刘嵩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子弟,家中除了正房夫人,另有好几房姬妾,终日还混迹烟花之地,名声很是不堪。
淳于氏一拍桌子,刚要发火,忽然心里一激灵,一个大胆的念头窜了出来,她抬眼看着沈安知,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异样的笑容。
沈安知摸了摸鼻子:“娘,您怎么了,这样看我做什么?”
淳于氏笑道:“你和刘公子不是要喝酒吗,何必去其他地方,你请他到我们家来,娘给你们去准备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