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君泪水汗水糊了满脸，慢慢抬起头。
那个女人却仍然像个魔鬼一样继续道：“再或者，要是你那大哥有点什么不幸……”
顾湘君像是发了疯的野兽，试图撕咬她抚摸在脸上的那只手。
顾太太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并阻止了手下的暴力行为。
然后用言语策反了青禾。
她最后轻蔑的回头，道：“湘君……会是一个优秀的大小姐的，对吧？”
顾湘君只记得最后，那个女人隐在昏黄烛火阴影下的半张脸。
像是大获全胜，又像是……什么也没有。
第15章
魏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实在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心肠恶毒到这种地步。
这样处心积虑的作贱人是为了什么？
人命不值钱吗？
顾湘君走投无路的求救也有了解释，那应该是她屈指可数的求救机会。
问题是……
魏昭想：他那姑父这么久以来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吗？
魏昭的姑母，就是顾湘君的母亲，因病逝世后没多久，顾家老爷便续弦娶了个新太太，就是这个虐待顾湘君的女人。
两家原是姻亲，姑姑逝世后，那点关系就靠顾湘君维持着了。
魏家家大业大，并不靠姻亲维系风光，和顾府的关系不远不近，加上老太爷很有些看不上顾家娶走女儿的那个王八蛋，平日里往来并不密切。
但他小时候去看望姑母时，也见过这位顾家老爷几面。
平凡，沉默，并没有什么当家主事的威严。
他能娶走魏氏女全靠会投胎。
他和姑母之间就想绝大多数人家一样，安稳平静，相敬如宾。
但说起来，幼时那点残破不全的印象里，他这姑父对顾湘君这个女儿是在不能说不好，甚至有那么点溺爱。
但那时候的事情，一来时间久远，二来他大少爷也不是什么记性好的人，这点印象也似是而非，不能拿来生搬硬套。
但是到底还是有些膈应。
这要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那这位顾老爷也未免太不把魏氏放在眼里。
魏昭眸光一沉，倏然看那小奸细青禾也不顺眼起来。
他纵然没对这个表妹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但也到底还是自家妹妹，哪里容得了旁人欺辱？
魏昭决定把人弄出来。
*
寒江歌坐在大姐姐房里难得有点局促。
她已经好些年没有和寒江雪这般亲近了。
上次来她寝房，好像也是毛都没长全的孩提时代了。
这么久没来，她也记不清这间屋子和当年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恍然间发现，有好些曾经浓墨重彩的回忆，都被时间一点点洗濯不复往日旧颜色了。
唯一鲜明不变的，是她那仍然温善的大姐姐，看她眼神，一如往日安宁平和。
她忽然静了下来。
寒江雪今日身子其实有些不爽利，就是女孩间的私事，眉眼间其实还存在些疲态，可是见到寒江歌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又有些好奇。
“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寒江歌就禁不住脸一红。
仔细想想，往日里她偷偷溜出去，大姐姐不可能全然不知，但她从来没揭发过自己，甚至有时候，她偷偷见着身后的仆役护院，还是大姐姐让跟着的。
但也不知为什么，她那时候总是执拗地认为，这是大姐姐试图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好控制她的人生。
但是认真想想，这难道不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吗？
也不知那时迷了心窍一般的年头到底从何而来的。
她有心想要修复两个人之间经年日久的隔阂，但是到底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亲近了，想找些话题都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这孩子心里更多的是想恢复往日里那般亲近的样子。
好在寒江雪是一个比较善解人意的姑娘。
她可能也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就想着说点什么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就拿出了一枚精致的梅花玉笺。
“过两日是梅花娘娘的诞辰，老太君原来是想着大伙儿一齐出府热闹热闹的，可是这些时日暑气旺了些，她老人家身子骨难免有些不爽利，就给了几个姐妹这些玉笺，让咱们自己出去玩。”
梅花娘娘是很久前传说里的一个神——因为江南每隔十年，就会有一次反季的梅花盛开，谁也说不清出是什么原因，只是有人自发把这种情况编了美好的传说，于是每十年便得祭拜一次这不知真假的神。
寒江雪手里拿着玉笺，碧色的玉衬得她手指修长好看，寒江歌也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看着默默的红了脸。
又是羡慕，又是倾佩。
她又接着道：“这枚玉笺是上回在老太君那得的。那时……你没去，我就给你留了下来。本来是想找个机会给你送去，既然你来了，就直接给你。”
寒江歌原本只是脸上的红，瞬间蔓延到脖子。
寒江雪说话实在是很给她留情面了，前几日她缺席正常的晨昏定省，跑出去玩，老太君据说为此生了好一会儿的气。
寒江歌讷讷不得言，只觉得自己有时候的行为，时候想起来着实连自己也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