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后女鬼的指甲也没有穿透他的胸口。
岁十六挡在他的面前。
漆黑指甲仿佛是一把打磨上千次的利刃，直直穿过岁十六的胸膛，鲜血浸透鲜红的嫁衣，痛苦让她本能的发出一声闷哼。
女鬼也没想到岁十六居然会挡在这个男人的身前，她只是想吸掉这个人的阳气，而后再去夺她的嫁衣。
岁十六望着胸前的伤口，一股焚烧的熟悉感从身体内部开始迸发。
好疼。
她想到了自己被活活烧死的时候。
疼痛让她保持了一丝清醒，她掰断了女鬼的指甲，右手凝聚出一股炙热的光团，甩向女鬼的头颅。
周风想到了陆三时说的话。
人死了一次便成了鬼。
可是如果鬼再死一次呢？
最后，岁十六缓缓往后撤了两步，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双腿，以至于让她没有立刻倒在地上。
周风怔怔地看着她，岁十六却朝他缓缓笑了。
“你回来了。”
周风哑然，他有很多话想说，可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把他绑到这里，明明快要死了，还和他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大鬼的指甲便是专克鬼的毒，而且这些年她为了找到他用掉了太多的法力，好像真的变弱了不少。
心跳声不断变缓，她好像真的要死了。
岁十六忽然想到很久很久之前她变成鬼的时候，有一只鬼问她要不要把自己的心丢掉，人心藏着太多七情六欲，会是鬼最大的弱点。
她摇摇头，如果把心丢掉，那她就找不到他了。
“你把我当成谁？”
良久，周风说。
这一切太不正常，不正常到让他觉得她可能只是单纯的找错了人。
她的身影不断变得透明，缥缈的让他抓不住。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不该是这样的，她不是鬼吗，鬼怎么会死？
最后，她只是笑着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人死的时候好歹会留下一具尸体，可是为什么鬼死了却什么都留不下。
岁十六最后也没有回答他。
直到宫殿都消散，他所站的地方变成了郊外一处荒原，陆三时才找到了他。
“周风，你该回家了。”陆三时说。
“她去哪儿了？”周风怔怔的问。
陆三时显然不理解周风心里的山崩地裂，他弹了一张黄符到周风的额头上，一瞬间他的额头便像是被一块石头敲中了一般，顿时清醒了过来。
陆三时说：“知道疼了就回家，回家睡一觉，把这一切当个梦忘了。”
“她去哪儿了？”周风还是这么说。
“周风，”陆三时的语气有些不近人情，“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是啊……”周风自嘲的笑了，可是那笑容里怎么看怎么都是苦。
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否定呢。
昼夜更迭，画面交替，石榴树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雪。
镜头抖然一转，时光回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只穿着一身粗麻，手足皲裂而不自知，裂开的口子中凝着黑色的血。
她呆呆的靠在墙边，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大概明日便会成为乱葬岗里一具新鲜的死尸。
雪花压在蔓过红墙透出的石榴树枝上，之后又摇摇欲坠地砸在了她的脸上。
女孩颤着睫毛，终于睁开了眼睛。
好冷啊。
“少爷，您跑慢点。”
不远处，小厮追着一个不过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细瘦的身体仿佛风中一根飘摇的柳条。
男孩显然不怎么听话，他怀里抱着一个手炉，手里还抓着两个包子。
“叫你们平时不叫我出府，少爷我才不听你们的。”
他正打算往前跑，目光中却忍不住撞上一个人。
女孩抬头就看见了小男孩。
小男孩伸出温热的小手戳了戳她的脸，见她睁开了眼，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女孩没有说话，她看着男孩的手，准确来说是他手中的包子。
男孩看着一脸污泥脏兮兮的女孩，心下了然，看来这就是夫子说得小乞丐了。
他见小乞丐盯着他手中的包子，心想小乞丐肯定没钱吃饭。
他把包子放到小乞丐的手上，想了想把手炉也放到了她怀里。
女孩接过包子，顿时急不可待地咬了下去，仿佛是怕谁要和她抢一般。
看着她这吃相，男孩又想到夫子口中那满嘴的君子可为不可为。
他摸了摸身上，发现钱袋已经交给了小厮。这才有些心虚地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说：“看你急的，也不怕噎着。”
“今天出门没带钱袋，不过你记住了。少爷我叫周风，你以后如果还饿的话，就来雍王府找我。”
女孩没有说话，直到手上的包子吃完，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好。
第39章
夜行人第一季就保持了插刀插刀死的风格，观众对岁十六的结局其实也早有预料。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把刀居然还是回旋刀。
插了一刀，又来一刀。
“啊啊啊啊啊这也太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