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宝睡觉去了。”傅言恒简单把那俩人做了个加法,起身拿起电脑,“你也回去睡吧,明天再说,哦对了。”
他转身,“监控设备被调角度的记录已经找到,是去年5月25日被人做了手脚,但对方是谁还要再查,不过范围应该能缩小很多,可以看看那天谁来过华园。”
“5月25?”绮罗抬起头,满脸惊诧。
“嗯,怎么了?”傅言恒停下脚步。
“那天是我妈的祭日,谢立来过。他们家人每年都来。”
又是谢立。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一下,傅言恒果断转身大步回来在她身旁坐下,打开笔记本,“你平常会跟谢立聊天吗?用什么,电话,视频还是微信。”
“会。”绮罗还有些懵,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发微信,有急事才打电话。”
“现在刚十一点。”傅言恒抬手看一眼腕表,“你给他发张照片过去,他如果点开,我就能跟踪查看他的手机或是电脑。”
绮罗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盯着他,“带病毒的照片?”
这人到底是干嘛的?
傅言恒手指点一点,淡然道:“不算,只是钥匙,就像穿上隐身衣潜入对方的秘密基地。”
他斜眼睨着绮罗,“违背你的道德感?不是怀疑谢立吗?不这样,难道一边喝咖啡一边问他?”
绮罗缓缓靠回沙发,“查。”
她吐出一个字。
除开林宝贝外,她现在几乎不信任任何人。
以她目前的情形,常规手段永远得不到答案,她早就明白这一点。
只是有些怕窥探谢立的隐私世界,人心都是潘多拉,一旦打开盒盖,不知道会跑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她一向尊敬干爹,但程蕴告别式上的监听器以及调监控的可能性,让她不得不把谢立列为一号可疑人物。
“发什么照片?”她问傅言恒。
这人脑子确实好使,每每一有点线头,他就能想方设法拉扯出一串线条来。
傅言恒在键盘上敲一阵,十个手指轻盈飞舞,电脑屏幕荧光明暗闪烁,片刻后选一张图片,放大道:“这个吧,你就说是朋友拍的,觉得不错就留下了。”
绮罗凑过去一看,是告别式那天送宾客的照片,她和谢立。
谢立正跟她说这什么,微微俯身,目光很怜爱。
她眼睫低垂,紧绷的背脊透着丝紧张,身体微倾斜,刻意地保持着和谢立的距离。
那时她刚奚落了傅言恒一顿回场地,对于监听器几乎百分百肯定是谢家人动的手脚,所以对谢立有些顾忌。
照片是从两簇白花中拍摄出去,前景模糊,她和谢立站在屋外,身后是茫茫山雪,也一片模糊,唯有两个黑色人影清晰而突兀,算得上一张好照片。
“你拍的?”她问,心里犯嘀咕,这人偷拍她照片做什么?
“嗯。”傅言恒简单答,并不解释。
“我们老大不擅长记人,所以喜欢拍照记录,不过幸好有我过目不忘哦。”刚刚就去睡觉的三宝从沙发后钻出来,笑眯眯朝绮罗挤挤眼。
“你是梦游过来的吗?”傅言恒头也不回,冷冷扔来一句。
三宝嬉皮笑脸,“老大不睡,小兵怎么能脱岗呢?”
“干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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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发了照片过去,谢立很快点击,回复一句,“拍得很好,还没睡吗?”
绮罗回:“马上就睡啦,干爹也还没休息吗?”
——“人老啦,觉少,睡四五个小时就够了。在那边住得习惯吗?等周六你过来跟你商量一件事。”
——“挺好的,这边安静。”绮罗回。
“周六你去找他?”三宝问。
“周六是他五十八岁寿宴。”绮罗一边打字一边答。
——“打扮漂亮些,周六我让明鑫带造型团队去找你,再接你过来。”
——“不用啦干爹,我自己准备好了就过来。再说本来就很漂亮啦。”再配了张猫咪吐小粉舌的动态表情。
傅言恒余光瞥了她一眼。
他没想到空洞洞像没有灵魂的程绮罗也有撒娇卖萌的一面。
但,似乎仅限于文字上,打出这些字的程绮罗依然神色平静,像个AI。
他又想到她在程芮面前乖巧唯诺的样子。
或许,是她应付生活的面具吧。
装点枝叶与繁花,用欣欣向荣的假面骗过关心她的人,然后她躲在树洞里睡得暗无天日。
撕开伪装才知道,这棵树早已干涸枯死。
谢立与绮罗又闲聊几句,才互道晚安。
傅言恒接过笔记本迅速操作起来。
“怎么样?”绮罗问。
“他把照片保存了。”傅言恒聚精会神盯着屏幕。
他一看电脑,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成倍速聚焦。
绮罗看着屏幕上一大串飞速跳跃奔跑的字符,越看越困。
“你先去睡吧。”傅言恒察觉她在旁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也帮不上忙,不知道在这里干熬什么。
“哦。”绮罗迷迷糊糊看一眼手机,“十二点半了,你们还不睡吗?”
“我们再等会儿。”傅言恒又摸出一支烟,在手指间搓了搓,又放下。
“那明儿见。”绮罗站起来挥挥手,揉着眼睛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