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眉心“砰”地跳一下,爸爸?!
“我们给他们看程蕴先生的照片,有两个人都确认他就是来送花的人,然后我们查了监控,确认是程总,发现他在祭奠墙前停留了较长时间,所以我们去墙上搜寻,找到这个。”
三宝一字不差把下午那俩人的话转述过来,然后拿出几张照片递到绮罗面前。
“为什么是七月七日?”傅言恒大拇指抵着眉心,“那不是他的忌日啊。”
“因为我。”绮罗看着照片,祭奠墙是一面挂满卡片和小物的许愿墙,其中一张手写卡片,上头被风吹日晒后斑驳的字迹她熟悉无比。
“我小名叫七七。”绮罗轻声地,把卡片内容念出来。
“时至今日,七七仍难忘你,她浪迹天涯,是想寻你,还是想忘你?吾一思及此。哀恸难捺。世皆以为吾毕生心血为国为大,实则私心为己为她。可惜悔!悔!悔!”
连续三个悔字,龙飞凤舞,字字滴血。
绮罗念完,有泪珠滴到照片上。
她又抱住膝盖埋起头,三宝跪挪着把餐巾纸盒轻轻放她身边。
“本来想明天再告诉你。”傅言恒迟疑一下还是开口,毕竟,确定傅嶠的死对绮罗来说打击够大了。
“不过我打算明天去完谢立的寿宴后去东海城一趟,还是现在告诉你比较好。”
绮罗平复下情绪抬起头来,带着鼻音问:“我爸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他毕生心血是为我?你去东海做什么?”
冰山每多露一角都要给她带来新的冲击,这次又是窥见程蕴的心声。他不是爱工作胜过于爱家人吗?为什么又会在傅嶠的墓园中留下这种话?
傅言恒没答她,先问:“你和程教授是因为傅嶠不和的吗?”
绮罗沉默。
“因为从程教授的话来看,显然把你看得比芯片重要。”傅言恒站起身,“他在地下室留下的密码也是,虽然前面的数字尚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仍是关于傅嶠,也就是说,他最后一刻牵挂的仍然是你。之前我们的思路是根据你来寻找芯片,现在想来这个思路可能不太对,就连你都不知道有天机二的存在,那么他自毁数据的理由,可能需要重新考量。”
绮罗终于开了口,“傅嶠当时是为我杀人,被判无期。”
她别过脸看向夜色浓浓的庭院,“我求我爸找关系,替他减刑,我爸没同意。”
简单两句话已能想象当时父女关系的惨烈。
三宝也愣住,这是不是变相等于程蕴害死了傅嶠?
难怪程绮罗会离家不回,难怪程蕴会说悔!
傅言恒背着手缓缓踱步,眉心紧蹙。
有哪里不对劲。
程蕴,关键还在程蕴,他最后留下的字母和数字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意味着傅嶠仍在世,那是和傅嶠有关系?
“自毁数据会不会是意外?”三宝忽然开口,他入戏有点深,一想到程蕴的悔就替他悲哀。
“还没有得到女鹅的谅解就离世,恐怕是他最难过的事吧,怎么会毁掉芯片数据给女鹅制造麻烦呢?”
傅言恒脚步一顿,脑子激灵闪过一道光,猛地转身道:“对,有这个可能?”
“什么可能?”三宝又跟不上老大的节奏。
傅言恒看向绮罗,“你身边有CIA的人?”
绮罗也不太明白他想到了什么,慎重点头,“汪教授是这么说的。”
“到国内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是五六年前你就被盯上,很可能人仍在国外。”
“那和程总毁掉芯片有什么关系吗?”三宝仍不解。
“如果國an现在仍查到CIA在绮罗身边活动,大概率说明对方也在寻找芯片,他们会不会和程教授的死有关?”
绮罗心脏猛跳两下,坐直了身体。
傅言恒继续道:“如果程教授在死前明白对方在找什么,而他最牵挂的又是自己唯一的女儿,那有一种可能。”
他停顿片刻,三宝和绮罗都屏住了呼吸。
“……就是,芯片根本没有备份。他毁掉芯片数据,一方面避免研究成果落于对方手中,另一方面,有备份在绮罗手中,就必然会引起國an的注意,那么國an自然会担起保护绮罗的责任。”
绮罗心底似打开一扇门,有洪流冲刷走沉疴,随即又半信半疑,爸爸真的把她看得最重要?
心脏一阵紧一阵松,看着傅言恒小心翼翼问:“那他为什么不跟汪教授直说呢?”
傅言恒眼底幽幽闪光,“我想是因为他一直在怀疑内部有奸细,又不知是谁。而在死前正好印证了这个怀疑,且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却无法留下指证。所以宁愿毁掉所有研究成果。那么你就成了世界上唯一可能知晓天机二所在的人,所有想要得到天机二的人,就必定要护你周全。”
绮罗暂且接受了这个猜测,“会是谢立吗?”
谢立是个彻彻底底的商人,怎么看都不像会是卷入政治关系中来的角色。
傅言恒沉吟片刻,“不能确定谢立背后的人,但不论如何现在他都是嫌疑最大的人。明天你不用在谢立身上动手脚,风险太大,也容易被发现。我再想别的办法。”
譬如绮罗鞋底的窃听器。
绮罗摸着兜里傅言恒给的那枚小绿豆,点点头,“好。”
很是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