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唐坠青。”马糯语气熟稔:“她可是我们年级的小女神哦,超级多男生喜欢她的。”
“我感觉你语气有点酸。”周亦渔拧开一小瓶矿泉水,仰头灌自己。
马糯正色说:“我又不是柠檬精,才不会谁都酸。漂亮妹妹是世界珍宝,我喜欢还来不及。”
台上献花结束,全场热烈鼓掌。鼓掌结束,拿着话筒的中年演讲老师程大海便开始了他的表演。
“孩子们,我在这里想问你们一个问题。”程大海讲师声情并茂:“你们知道自己的生日吗?”
操场上齐声:“知——道——”
“那你们知道妈妈的生日吗?”
“知——道——”
“那你们知道爸爸的生日吗?”
“知——道——”
周亦渔同马糯对视了一眼。
周亦渔悄悄靠近马糯耳边,悄悄说:“人类的本质是……”
马糯小声回答:“复读机。”
她们再对视一眼,满脸的不敢说不敢说,继续尽力板着正经脸听上面讲。
程大海讲师一甩领带,继续声情并茂:“你们知道妈妈每天都在做什么吗?”
“知——道——”
“你们知道爸爸每天都在做什么吗?”
“知——道——”
“不!!孩子们!你们不知道!”
程大海讲师激动反驳。
啊?
为什么?
周亦渔咬着自己的嘴唇,低下头去,肩膀抖动了一阵,才消耗一些满心的茫然和好笑。
“我还是打游戏吧。”马糯喃喃,回头:“孙焕,啊来组队?”
叫孙焕的那个男生还没抬头,旁边的奶奶倒是一脸和气地在台上讲师充满激情的声音中凑近马糯:“你说什么?”
马糯:“……”
马糯瞬间切换表情:“奶奶!这说的真感人啊!!!是吧孙焕?!”
游戏中途抬头的孙焕:“……”
奶奶慈祥偏头。
满脸戾气的少年一寸一寸艰难点头:“是。”
周亦渔好不容易忍完了笑,结果又得开始重新疯狂抖动肩膀了,抽风了似的。
此时周围已经响起低低的抽泣声。
她的笑就显得很突兀。
周亦渔一僵,单手捂住自己的脸,肩膀仍旧在不受控制地抖动——她努力营造自己正在无声痛哭。
台上。
“孩子们,你们这么大了,在你们的成长过程中有没有为妈妈洗过一次手,洗过一次脚呢?我说没有。那位老师又问,那你有没有为你那正在生病的非常劳累的父亲捶过一次肩呢?我说没有。老师就说,你回去吧!”
周围的小同学有人悄悄抹眼角。
周亦渔还在抖肩膀,开始有点累了。
“……”
“……”
“故事里的那个母亲,悄悄地起了个大早,走了三十多公里的山路,来到了县上的县医院。她在医生面前挽开自己瘦弱的臂膀——!医生!请你抽我的血,抽多少都可以!只要你给我两百块钱……医生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妈妈说,我的孩子考上了大学却没有学费和生活费啊……”
讲师的语气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时而身具“向我开炮!!向我开炮!!”的万钧气势,时而又悲泣得像个深夜电台。
周围抽泣之声渐渐多了起来。
马糯在游戏途中错愕地望向四周,她惊恐地对自己的姐姐小声说:“我以为大家好歹都是成熟的中学生了。”
周亦渔实在是抖肩抖累了,这会儿揉着自己的腹部:“只是你以为,现在又证明了其实你们在场各位都还只是小学鸡。”
“!”马糯鼓起脸颊:“我不哭会不会显得我冷血无情?”
周亦渔朝她扬眉,不解道:“不好吗?”
讲师:“她晕倒在山路上,她是饿的,她一天没吃东西了……妈妈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两百块钱,却舍不得花一块钱来给自己买吃的……”
抽泣声变大。
周亦渔发现矿泉水要没了。
“马糯。”
后座低沉的少年音色响起:“问你借纸的。”
“啊?”沉迷游戏的马糯茫然回头:“什么?”
喊人的孙焕头也不抬:“自己看。”
马糯:“……”
孙焕旁边的那个女生哭的梨花带雨,脸上全是泪水与汗水,看起来真诚又惨烈。
“马、马糯……你有餐巾纸可以借一点给我吗,呜……”
冷血无情的马小姐显然被震惊到了,她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同学,机械道:“你等等,我找一下。”
她机械地转回去,机械地戳周亦渔。
“还有纸吗?有人借。”
周亦渔茫然眨眼:“借纸?”
马糯一脸麻木:“擦眼泪。果然是我太冷酷无情了是吗???”
“我带的餐巾纸用光了。”
马糯:“???”
周亦渔解释:“擦汗。”
马糯:“……”
周亦渔思考,周亦渔补救:“你等等。”
她低头发消息,坐在最前面的乔数回头,湛黑的杏眸眯起来正寻找着什么。
周亦渔招手,小声做着嘴型喊:“乔老师乔老师——”
虽然有着距离,看不太清,但她好像就是看到了乔数很快地皱了皱眉,接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