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可能性很高的事情,乔数最开始的时候就喜欢逗她,也是嘴欠。
“你的小朋友好惨。”她说。
“嗯。”乔数坦然同意。
然后周亦渔就眯着眼笑,她是觉得真的快乐。马糯对自己的期中成绩洋洋自得过很久,但她必然不知道自己的奖励会是精美的小题狂做。
“笑什么?”乔数问。
“笑你的小朋友。”周亦渔从善如流。
“可是我刚才是骗你的。”乔数说,眼底的笑意更深一层。
周亦渔仍然从善如流。“嗯,我知道。”
“那你笑什么。”
周亦渔说:“你不总是这样嘛。我也不知道怎么接你的招,就笑好了。反正笑是不会错的。”
乔数弯腰,把旁边座椅上的那个手提袋拎起来。看起来很重。
周亦渔托腮看着他。
“不逗你了。喏。”乔数说,站起来把那个很重很重的手提袋拎到了周亦渔的身边,放她旁边的位置上。
袋口敞开给她看。
周亦渔便朝里面看了。
好几本好几本的书,很厚。她动手抽了一本出来,烫金的封面上写很大的字。
《枉顾九霄》。
是去年出的周年纪念再版的版本。
害,名头听起来好长,反正就是再次捞钱的罢辽。
她偏头去看乔数。
乔数看着她,他还没回去自己的位置,就站在周小姐身边。周亦渔往上看乔数脸,觉得这么个角度显得他更高,还逆光,又是最好的环境衬托。
“你好老派啊。”周亦渔把抽出来的那一本放回袋子里,她数了下,新的捞钱版本一共有十二本,难怪塞一个大手提袋。
“怎么都不变呢?来来去去是这一样。”周亦渔抱怨。
乔数低头,好像在笑。
他进一步放低声音,周亦渔怀疑他是故意的。这个男人也许知道自己的嗓音条件得天独厚,轻缓地慢慢说话就是诱哄。
“知道你长情。”乔数说。
“……”
她说过的,‘我一向长情’。
也确实是这样。
周亦渔觉得自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她臆想中有一面厚墙,极高的那面厚墙摇摇欲坠,砖块和墙皮一起发出“簌簌”的声音。
她被自己的臆想弄得紧张。
“周小姐长情,喜欢什么就总是什么。喜欢枉顾九霄喜欢到了现在……”
乔数说:“我想她能喜欢一本书喜欢这么多年,不知道能不能也喜欢个人一直到现在。”
这句话被等待了相当长、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周亦渔仰脸,她的脸在灯光下面容更加柔软,杏眸水光潋滟。
“喜欢一个人,谁呢?”她很轻地问。
她好像又回到了梦中十六七岁时候轻盈的狡黠,故作天真的狡黠。
乔数叹了一口气。
很轻的一口。
他说:“让我这个乡下人喝口甜酒吧。*”
周亦渔没料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她实在没想到,因此连愣怔都明显得要命。
“你——”
乔数低头认真地看着她。
“乡下人,喝口甜酒吧。”周亦渔说。
作者有话要说:*注:“让我这个乡下人喝口甜酒吧。”“乡下人,喝口甜酒吧。”是取自——
张兆和毕业后回了苏州老家,沈从文拿着一大包文学名著敲开了张家的大门,鼓起勇气说:“如果爸爸同意,就早点让我知道,让我这个乡下人喝杯甜酒吧。”张兆和后来回复的电报只有八个字:“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以上是复制百度的,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
第39章 为难三十九
最先上来的竟然是叉烧包,碟子里摆着热气腾腾的圆润两个,推在两个人的中间。
服务生没有声音地又悄悄下去。
“我拍张照。”
周亦渔飞快地开着美颜相机对圆润的叉烧包拍了一张照片,纯粹拍的叉烧包,没有半点透到人。
滤镜贴纸,周亦渔给自己的照片营业臭美经验丰富,加得很快。
乔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那很重的一袋的书留在了周亦渔旁边的那个位置上。
他短暂的、短暂的小心翼翼实在是消散得太快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以后立刻就恢复了最让人熟悉的状态。
“你干嘛?”
“纪念一下乡下人的叉烧包。”周亦渔回答得很快很顺,她眯着眼探究地去看乔数,故意稍拖长声调:“乡下人?”
“……”
乔数一时没有话接。
他感觉周小姐在嘲讽他。
那周小姐也确实是在嘲讽他,乔数的感觉并没有错。
周亦渔简单又粗糙地修完图,快乐地发送给了卜絮。
快乐是真的快乐,周亦渔觉得自己心跳估计还是比平常的数值快,这样的快让她觉得有些兴奋。
臆想中的那面墙已经轰然倒下了,变成一大片的废墟,如同大水法,即使是废墟也不由让她心动。
“我可以知道一下吗?”她问。
“嗯?”
“知道一下你从哪里看来的,……乡下人?”
[让我这个乡下人喝口甜酒吧!]是沈从文曾经发给张兆和的姐姐的电报中的一句,那时沈从文先生正忐忑张兆和的父亲能否同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