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拽着他的胳膊往回走,低声说:“人家带女朋友回来了。”
顾典这才恍然大悟。
良久他才回答:“现在的孩子都什么开放?”
而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家长知道吗?”
夏白无力扶额:“你操心可真多。”
顾典无奈耸了耸肩:“看来今晚我注定是要在帐篷里睡了。”
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后夏白这才停脚,她转过身,仰头望向他:“这是什么情况?”
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沉默着。
“你难道也相信那所谓的换胎水?”夏白又问。
“不信。”
“那为什么……”
“总得让她死心吧,蓝禾学姐执念太深了。”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有的人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我不知道蓝禾学姐对你意味着什么,你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就像我们明知道一个人会受骗,还一副“让她被骗一次就清醒了”的态度真的就好吗?我们有能力预防的。况且,根源不在于这泉水,而是,她的家人,她的思想。”
“我把她当姐姐。”夏白说了那么多,他回复这个。
“啊?”
“你说我们有能力预防?”他反问。“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最怕蝴蝶效应,就是有时候我们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不知道在后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影响。”
就好像曾经,如果他没急着给刚出完差的姐姐打电话来看自己的演出,姐姐就不会疲劳驾驶,那么她和车上的父母就不会死。
曾有一刻,他是非常惧怕这个看不见的连锁,他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做的哪些小事,会变成伏笔,在将来的某一天演变成可怕的大事。
如果非要问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他剥开自己的血淋淋的心,直视自己的深处,才发现,不过是在给自己赎罪罢了。以为救了蓝禾学姐,就能减轻自己害死姐姐的负罪感。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自己的自私,看似是帮了别人,其实不过就是,为了自己能够好过一点。
第30章 移花泉④
夏白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的劝说只是在浪费口舌。
她回了屋,蓝禾倒是不客气,招呼也没打,直接躺在床上和衣而睡。还特意给夏白留了一半的床。
关了灯,两人相背无言的躺在床上,寂静的夜里只剩下远处蛐蛐儿的叫声,在黑夜里染了几抹孤独的喧嚣。
夏白有点睡不着,她总觉得顾典心里可能藏着些什么,可是她又不好直接问。
“顾典……和你是校友吗?”夏白知道这是明知故问,却又不知用什么来打开沉默的缺口。
没有回应,她有些尴尬。
好在黑夜能够阻挡一切难堪,她默默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久到她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的人开了口:
“你很在意我和他的关系?”
莫名听到这句话的夏白有些慌乱,而她慌乱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以为蓝禾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突然说了话。
可在蓝禾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顾典,夏白才会慌乱。
夏白感觉到蓝禾在暗夜里轻轻笑了下,蓝禾静静睁开了眼没转身:”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换胎水吗?”
“不知道。”夏白虽然不喜欢这些东西,但她又不能否认它们的存在。
就像以往她从不相信死人能复生,可她自己曾经就是个丢了三魂七魄,冷冷冰冰的……尸体。
“我也不知道。”蓝禾侧了侧身,“可我,总要试一下。”
原本还唱着和声的虫类此刻也停止了吵闹。夜里很静,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夏白伸出手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自己的五指,可是除了一片黑暗,留给她的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一双手,以前是做什么的呢?它是否做过许多有意义的事,是否牵过自己喜欢人的手,是否用它救过人,或者,杀过人。
夏白一切都不得而知,这双手曾经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寻北给予她生命,于是,她从死人变成了活人。
她害怕想起这些,可是任何一句话却总是让她莫名想起这些。她以前的生活,以前的爱好,以前的亲人,夏白通通不得而知。
以前,她什么也不懂,只会把寻北的命令当成全部。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而如今,顾典带她走进人间烟火,带她和生人接触,带她享受人生。她开始贪恋起这种平凡的生活。
她开始害怕,害怕寻北有其他的目的。一个人近乎了解另一个人的全部,甚至死期。还找各种理由让自己接近他,这本身就很匪夷所思。
夏白把身体悄悄往被子里缩了缩,拥抱着蜷缩成一团。
她又梦见那个滂沱的雨夜,男人站在棺材外,含笑看着她,明明隔得那么近,却又仿佛有数十年难么远。
夏白醒来时已经日上三杆了,身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她起了床洗漱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顾典已经和卷发大姐还有房东商量好了。
移花泉的看护是由村里人自行组织的,而今晚正好是房主大哥和其他几位一块值班的。
而他正好可以利用职位之便引开他们,然后卷发他们再去拿。
说来说去还是要去偷。本来可以在家直接等房主送过来。不过麻烦的是,因为这种东西容易被掉包。所以卷发大姐才会谨慎想要自己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