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眼见一击未中,似不甘心的想要回枪再行一刺。
程平遥哪里还会给他第二次机会,手一拉一转,长木仓活了般紧紧的缠了上去,如龙蛇似的交缠在一起,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点寒芒乍现,直直点进来人的喉心!
随着长木仓菱形的枪尖生生割破了他的咽喉!
赵承安腰部于手臂齐齐用力,将半挂在马外的身子,重新黏回马鞍,那边程平遥也正正抽出长木仓。
从咽喉处喷溅的,带着温热的血滴落在赵承安的面上。
赵承安一个口哨唤回了自己的战马,转瞬间换了马,毕竟各家的马各家知,他可不会觉得抢到就是自己的了。
万一到时候正在战斗,对方一个口哨,他白白送命就惨了。
“将军。”赵承安眼眸明澄,星光闪烁,“多谢将军!”
若是没有程平遥的帮忙,刚才那一击,自己便是能侥幸躲过,也能阻下对方接下来的攻击,却难免要受点伤的。
程平遥嗤嗤的轻笑了两声,被兽面兜鍪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厉目。
此时这厉目便看着他。
“要小心啊。嗯?”他这话带着爽朗的戏谑和揶揄,似乎是对赵承安之前护犊子似的老母鸡做派暗戳戳的回击。
赵承安多鸡贼啊,他听不明白么?不,他听的真真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脸上的表情变都未变,“是!属下一定注意,好好保护将军!”
“……”
哎嘿!
程平遥轻嘿了一声,将这场算的上紧张的小危机转眼抛在脑后,随即转头望向四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胡圭那边谁在?聂辉人所在何处?”
从他们的位置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之处,尽是不断缠斗砍杀在一起的两军战士。
不断有敌人倒地,也不断有已方的战士们倒下。
杀声、呼喝声、哀嚎的长鸣,将这泥泞的洁白染上鲜红。
人间炼狱。
“中翼大军由孙将军带领,已经和陇焰主力大军相遇,左右两翼呈包抄合围之势。陈虎将军去追胡圭了,聂辉人应该已经退走后方。”赵承安身为亲兵,除了要注意程平遥的安危,也留心注意了战场上的情况。
只是话说完,赵承安却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说不上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不禁又将自己刚才说的话,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
中翼、左右大军……陈虎胡圭……聂辉人……
似乎没有哪里不对,战斗尽在掌控中,可是就是这说不出来的不对,才越发的让人感觉不对。
程平遥比赵承安,更加了解他的敌人。
不说聂辉人,他与胡圭往来征战十数年,对于彼此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以他所知,胡圭脾性初看时鲁莽暴躁,却心思阴沉,计谋毒辣,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可是胡圭再另一种程度上,却也是个枭雄,他性子够狠绝……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程平遥皱着眉,翕合间,几乎是含在喉咙里的念道。
本就心下有些莫名不安赵承安听闻,只觉得心中那风雨欲来的悸动更加的明显,明显到无法忽视的地步。
“将军!”被重重保护在内的赵承安忽而出手牵住了程平遥的缰绳,“将军。”
对上程平遥的目光,赵承安不知道怎么说,心下焦急,满脑子呼之欲出的想法,却始终差点什么将之串联,以至于那愈加凌乱的思绪,让他表达不出来。
“你也感觉到了?”程平遥心里一沉……如果连赵承安都感觉到了,那么,他自认老道敏锐的直觉,或许是真的被蒙蔽了。
程平遥不是个输不起也不肯认错的人,相反他十分的当机立断。
几乎是一瞬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来人!”程平遥喝了一声,“通知各路大军,停步集合,不要分散!”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随在身侧的亲卫取下腰间的兽角,鼓着腮帮子呜呜的鸣咽了起来。
“呜——呜—呜——”
号角低沉又广阔的声音在厮杀的战场上响起,远远的响彻云端。
“殿下!”
已经退回到位于战场大后方的聂辉人,本来闲适的裹着狼裘偎在宽大的座椅上,此时乍然听到隐隐从战场前方传来的号角嗡鸣,愣了一下。
一下子坐直了身,本来慵懒的神色也收拢起来,一脸的阴沉。
“殿下。”旁边的西焰大将自然也听到了号角声,他紧张地看向聂辉人。
“鸣号擂鼓!”一声令下。
聂辉人微咬牙,目色狰狞,唇边却勾起残忍嗜血的冷笑。
‘程平遥,你现在察觉,怕是已经晚了呢。’
聂辉人想罢,伴随着己方的号鸣鼓震,他再次舒散的靠在了椅子上,一只手撑在下颌,目光凛冽残狠的望向目所不及的远处。
“真是迫不及待了。”
程平遥,你可要坚持住,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呢。
聂辉人沉沉的笑出了声。
一旁本来欲言的西焰大将,蓦地打了个寒蝉,一股寒意从脊背处涌上,心头直跳。想起聂辉人残酷的手段,他压下了舌根的话坐了回去,默默注视着远处的战场。
“将军!”策马跟随在陈虎身后的副手,望着前面被胡圭激红了眼的陈虎,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