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营13帐,赵承安。”
男人抬头看了赵承安一眼,手在账册上哗啦呼啦的翻几页,然后在一页停下,“籍贯。”
“郸城,清水镇,赵家村。”
“饷银一两二钱。”男人在账册上写下了赵承安的资料,和军薪,“新兵军薪每月九贯,正式分下军队后,才会按正式的薪饷发。”
赵承安应了声是,表示明白。
“要银票还是散钱,也可以挂账,三月一领。”
“我之前申请了送家。”赵承安看着男人架势十足的在册子上登记着,说实话,那姿态端的十足,可那字,也是真的丑。
本来赵承安还在琢磨,这军队竟然还有专门的账房,可是看这字迹,赵承安约莫,这可能就是从军伍里随手抽出来的会识字儿的。
“送家?”男人抬眼看了他一眼,“全送?还是送九留一。送家的钱,是三月一送。”
三月一送,是赵承安本来就打听过的,自然没有异议,只是要按赵承安的意思,那肯定是要全送的,不过感受到酒子任一脚踢在自己小腿肚子上的力道,赵承安的话在嘴里绕了个圈,“送九留一?”
这话说的委实没有什么底气的样子。
男人却不管那么多,大笔在账册上笔走龙飞,然后从桌子下摸出一个牌子,递给他。
“没什么问题就在这里画个押,然后拿了牌子,去那边领钱。”
赵承安看了一眼账册,拇指在红泥上按了一下,然后重重按在他账册上。
“好了,下一个。”
男人挥了挥手,赵承安拿了牌子让出一步,不放心的看向站在他后面的酒子任。
在他的印象中,酒子任这个人一直以来总是笑着的,大笑的,畅快的,豪爽的,总是不吝笑意,看起来没心没肺,有点憨实的。
他从来没见过沉默的,整个人都板起来的酒子任。
赵承安往前走,只听到身后的酒子任回答着那人的问题。
“阳城,东水街,隆兴武馆。”
原来他是阳城的。
之后的一切很简单,三个人依次领了钱,顺着空出的小道,相携挤出了拥挤的人群。
衣襟 “领个钱,简直像是打了一仗。”赵承安无语的拍了拍自己夹层里的两钱银子,“幸好只这一次,下一次就不用这样了,要是回回如此,就太磨人了。”
“出息。”酒子任好似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对劲儿,粗壮的胳膊一捞,将赵承安和江城捞进了胳肢窝,“怎么样,领了钱,咱们晚上要不要喝酒好好庆祝一番。”
“反正明天不训练,咱们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又喝?
赵承安听他这劲儿,就觉得太阳穴疼,不是昨天晚上才喝过么,那不算不醉不归么,怎么今天晚上又要约。
“我没意见。”江城扯着脖子,逃出酒子任的束缚,在他不依不饶中,淡定的表态。
“好了,现在就差你了。”酒子任勾着赵承安的脖子,一副是兄弟就不要逃的表情,“你不会这么不兄弟吧。”
这话说的,都说成这样了,他还能拒绝么。
赵承安苦笑,“你只要别追着我划拳,别到时候输掉裤子哭鼻子就行。”
和昨晚很像,在领了吃食营帐内聚了餐,一行人向校场走去。
赵承安和酒子任,江城三人一人怀里抱着两个坛子,约好了那是他们今天晚上的任务。
比昨天晚上还要热闹的场景,整个校场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是赵承安昨晚没有注意,还是他昨晚醉的太早没赶上。
热闹的校场高台上,竟然有人在表演。
此时高台周围围了不少人,坐着的站着的,叫好的,热闹的不成样子。
他忽然想起那天说的每个营帐出节目的事儿,他当时没在意,后来也没再听他们说过,可是现在看高台上那正在赫赫耍拳的,赵承安有点不太_安_稳祥和的预感。
“你那天说表演节目,真的假的。”赵承安用肩膀撞了下酒子任,凑近了大声问道。
“什么节目。”酒子任脑子里都没有多存这事儿,这会儿乍然被闻起来,根本一脸茫然。
“就是那天你说每个营房出两个表演的事儿,当时说让我唱曲,然后初一打拳的事,真的假的。”
“哦,那个啊,真的啊。”酒子任答的理所当然。
“那咱们昨天表演节目了么。”赵承安嗓子发干。
“没有啊。”
“那咱们今天打拳么。”
“不打啊。”
赵承安心中的不安更重了,酒子任这态度,他怎么莫名就觉得那么慌呢。
“你放心吧,别担心,咱们营房没往上报。”酒子任向着那边热闹的高台瞅了几眼,“你们要看表演么。”
“不了。”
赵承安心理松了口气,没往上报,应该没事的吧,不能因为这个就有什么惩罚手段之类的吧。
虽然是这么想,赵承安还是没有什么心情去看热闹了,远远看了看估计都是打拳之类的,他有些好奇,倒也不是特别。
“去看看,去看看,我还挺稀罕的。”
酒子任说着,就朝那边走了过去,怀里一边一个酒坛子,一点没有限制他灵活的动作,一眨眼就蹿的老远。
“怎么办。”赵承安看着酒子任说走就走,说风就是雨的潇洒背影,有种熊孩子家长的憋闷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