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江城说的云淡风轻。
见赵承安那寻根探底的模样,心里一叹,明白他这是一瞬间已经明白了此间的事情,心里既感叹他的敏感聪慧,又叹息他的倔强和青雉。
一时间三个人谁都没有轻易开口说话,酒子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心想要缓和气氛,却在赵承安难看的脸色中,莫名的开不了口,在心理暗暗嘀咕,只是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觉得安子的气势似乎大了不少。
“我们一会儿就要回去了,”良久,江城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你确定要这么僵持下去?”
赵承安动了动唇,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江城的话到这个地步,他似乎完全没有办法拒绝,“什么时候。”
“还没有具体订下来。”
“那……”赵承安的眼中亮起一丝希望。
江城摇了摇头,“虽然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传来,但是想来不会太久。”
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于赵承安来说,并不那么好受,也不那么公平,可是现在赵承安是他唯一能够托付的人,他收起心底最后一丝不落忍,拉了赵承安的手,将信郑重的交给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江城沉声道。
“我没有回来,麻烦你替我将这封信连带着兵牌一起交给他们,送到我家人手中。”
赵承安能说什么?
他看着江城,看着他眼底一片信任的坦诚,还有那及不可见的托付和乞求,心头一哽,又实在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怎么办呢,他们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这样的事情,他们只信自己。
鼻头有点热腾腾的。
“好。”
“我会的。”
赵承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信,珍而重之的放进自己的箱子的包袱里,这才收拾好了心情,开口询问起这其中的缘由来。
“现在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么,消息确定了?最近不是都很安静么。”
说起正事,江城看了酒子任一眼。
酒子任先是小心的走到门边谨慎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拢了门,朝他们点了点头。
赵承安的心更加高高的吊了起来,“情势很严峻?”
江城抿了抿唇,稍稍靠近后压低了嗓音,“朝廷往这边派人了。”
派人?
赵承安惊诧的望向江城,得到的是江城的颔首,“朝廷派了监军。”
“为了催战?”赵承安的心情蓦地沉重了许多,“还是为了上次的战败?”
都有吧。
其实不用江城说,赵承安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
“还有多久?”赵承安问的是下次开战的时间。
“约莫是已经过了平城。”
平城是坐落在北地距离陵城最近的大城了。
江城:“具体还不知道,方校官昨日带人出营去迎了。想来至多不过几日,人应该就到了。”
赵承安蹙着眉,手指哒哒的敲着桌面,显出了几分幽深和焦急之态。
因着上次的兵败的传闻,军营上下的氛围一直算不上太好,虽然算不上人心惶惶,可也确实士气不加,人心不齐。更何况之后东陇和西焰联军的几次叫阵,他们都闭门不出,更是助长了对方的气焰,同时也削弱了他们的士气。
就以如今营中的情形来看,强行开门应战,几乎是必输无疑之局。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派了监军下来,赵承安想不出来程将军要怎么对阵。
“上面派来的是谁?”许久赵承安又问道。
江城摇头,这种消息已经超出了他们能知道的范围。就连这次方校官出营迎人,如果不是方校官心存提点,也不会告知他们。
这个赵承安也明白,他问那一句大约也是不死心。
他们几个小兵,没一个有权有势有关系的,他身在后勤的火房,距离战斗中心,权利中心太远来,像是这样的消息,如果不是江城和酒子任前来告知,他根本不会知晓。
赵承安没办法,他只能尽可能的将自己所知道的所了解的联系在一起,然后一条一条的在心理延伸,试图找出一条路,画出一幅图。
“军营里的留言传了那许久,上面一直没有动静,这不对劲儿。”
“程将军他们尸山血海里战出来的,不可能不明白这事的重要性。更何况是如今陇焰两国对大禹虎视眈眈,现在朝廷还往这边派了人。”
“虽说催战的可能性很大,可我觉得这事儿决计没有那么简单。”他的眉头蹙着,小声的逐一将零散的讯息摆放在眼前。
“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定论,”赵承安抿了抿唇,尽可能宽慰道,“程将军这么多年来的威名,不是浪得虚名的,我相信程将军定然有他的打算。”
“而且,说不定来的那位,不一定就如我们想的那样。”
赵承安竭尽所能的思考,然后安抚着在场的人,包括他自己。
江城愣怔了一下,看着沉着(zhuo)着思考的眉眼,认真劝解他们的赵承安,恍惚了一下,似乎才几日不见的光景,对方已经有了许多的不同。
明明才没有多久不见,记忆中的承安就好似已经长大了许多。
江城认真的将目光放在赵承安的身上,比起几个月前,他似乎清减了一些,又似乎没有,肩似乎宽了些,本还有些少年稚气的轮廓如今看来也分明了许多,此时一脸正色的宽慰两人的样子,更是说不出的沉稳和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