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杰跟着起身,颤手整理乱发,唉声叹气,“省省力气,别骂了,钱都没了怎么办?”
二人踌躇半晌,朱四喜思量道:“诶,当地不是有镇长么,要不咱先去找他借点盘缠?”
“嗯,认识你这么久,难得见你想出好主意!”秦少杰拍拍脑门,拉起朱四喜,一瘸一拐,四下打听,朝镇长宅院走去。
咚咚咚,二人颤手敲门。
门吱呀一声半开,一土胖财主模样的乡绅露出半个脑袋,斜睨小眼,上下打量二人,“你们找谁?”
秦少杰拱手道:“请问是钱镇长么?”
钱镇长冷声冷语道:“对,你们有什么事?”
朱四喜拱手道:“我二人乃鸡飞狗跳县县令,在上任途中,与随从失散,又惨遭贵镇老人讹钱,现盘缠一空,一穷二白,还望钱镇长接济。”
“呸,”钱镇长啐了一口,“什么‘鸡飞狗跳’?你忽悠谁呢?每天来我家骗钱的人不少,没见过像你们这般没水平的,连个谎话都不会编!”
只听咣当一声,钱镇长肥脑袋一缩而进,大门紧闭。
吃了闭门羹,朱四喜一脸丧气,“怎么办?我的肚子已开始咕咕叫唤。现在是要吃没吃,要穿没穿,连客栈都回不去了……”
“你就别想着回去住客栈了。”秦少杰思量道:“再向北走百里,就是渝泽县城,朝廷在那里设有驿馆。你我都是大明官员,在那儿免费吃喝住宿,倒是不成问题。”
朱四喜一拍脑门,“对啊!或许小珠正在驿馆等我呢!咱们快快启程!”
第22章 莫愁前路无损友(六)
二人一路瘸瘸拐拐,跌跌撞撞,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赶到渝泽县城驿馆。
“掌柜的,我们要住店!”秦少杰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冲进驿馆。
“掌柜的,我们要吃饭!”朱四喜破衣烂鞋,蓬头垢面,滚到前台。
中年掌柜冷眼上下打量二人,一脸鄙夷,“二位,小店是正宗驿站,只接纳朝廷官员。二位要吃饭住店,还是另寻别处罢。”
“什么,我们不像朝廷官员么?”秦少杰整整衣衫,怒目瞪他。
“就是,我们满腹经纶,天赋贵秉,哪里不像朝廷官员?!”朱四喜整整乱发,瞪眼责问。
“既然如此,”中年掌柜皮笑肉不笑道:“请二位出示证明,通关文牒,官玺宝印,腰牌令箭,委任证书,小店皆收。”
“哼,你早说呀。”秦少杰斜眼撇嘴,“朱大人,把您的官印拿出来,给老板瞧瞧吧?”
朱四喜侧目望他,一脸苦笑,“秦大人,我的官印放在行囊中,被小乞丐偷走了。”
“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没随身携带?!”秦少杰虚张声势,“朱大人呀朱大人,你叫本官说你什么好?!”
“不好意思啊,秦大人,”朱四喜连连赔笑,“还是拿您的官印出来,给掌柜看看吧。”
秦少杰英容失色,丑眉扁目,低声道:“我的也被小乞丐偷走了!”
掌柜听了一乐,瞪二人一眼,“你们两个叫花子成心拿我消遣不是?”
“什么?叫花子?!”秦少杰一下子急了,“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像叫花子么?!”
掌柜呸了一声,“敢在朝廷驿站捣乱,你们两个活得不耐烦了?!”他大喝一声,呼唤仆役过来,“来人呐,将这两个疯子给我轰出去!”
二人被扫地出门,在驿馆门口大骂数声,自觉无趣,悻悻离开。
“唉,怎么办?”朱四喜饥肠辘辘,疲累交加,“没有凭证,饭吃不成,驿站也住不成。”
“那驿站掌柜太不长眼,等本大人找回大印,定要重重责罚他……”
二人喋喋不休,抱怨不断,正巧路过渝泽县衙,秦少杰忙拉她停下,“走,咱们去见县令,请他帮忙。”
“见县令?”朱四喜上下打量秦少杰,真真一副叫花子装派,“咱都混成这模样了,他能相信?!”
秦少杰思量道:“县令毕竟为一县之长,多少见过些世面,只要咱跟他说出些朝廷的门门道道,不由他不信。”
朱四喜拍手赞同,“有道理,还可让他派人帮咱们找小珠和八卦。”
秦少杰上前敲县衙大门,一小衙役开门出来,“你们找谁?”
秦少杰恭敬道:“请问小哥,县令大人可在府上?”
小衙役道:“老爷回乡探亲去了。”
“哦?不知他何时归来?”秦少杰问。
小衙役歪着脑袋,想了半晌,“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啊?怎这么长?!”朱四喜惊问。
“不长不长,”小衙役道:“老爷家乡在海南的天涯海角。”
二人面面相觑,秦少杰忙道:“那叫你们县衙管事的出来,师爷捕头都行。”
“师爷跟老爷一同回乡了,捕头因追拿盗贼,被盗贼打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小衙役道。
朱四喜心死了一半,“那你们这里谁还能管事?”
“暂时没管事的,老爷临行吩咐,一切事宜等他回来再说。二位若没紧要的事,先回去吧。”
见小衙役转身进去,秦少杰忙去拉他,“诶诶诶,小哥别走,有紧要的事。”
小衙役侧目上下打量他,“有啥紧要的事?”
秦少杰语气一转,苦脸哀求道:“麻烦小哥,给我们口吃的吧,我们都一天没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