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脸憋得通红,气得直抹眼泪,却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否定三位心肝宝贝女儿,“这,这,你们,你们……”
见母亲松动,朱三万忙做和事老,“爹,娘,您二位都别气了。爹爹,此事您先斩后奏,确实不该,您给娘赔个不是,接兄弟入府之事就这样定下罢。”
见丫鬟奉茶过来,朱庸打个酒嗝,肥手掌接过,眨巴两下红眼,老实起来,躬身奉上:“夫人,这事算我老朱对不住你,你喝口茶,就答应了罢。”
三位女儿连声恳求,“是呀,娘,您就原谅爹,答应了吧……”
禁不住女儿们苦口央求,夫人勉强忍气喝了一口,没好气地问:“你那便宜儿子叫什么名字?”
见夫人许可,朱庸喜出望外,喜形于色,喷出满口酒气,“叫碧仙!”
“哎呀,我没问那小妖精叫什么,”夫人丑眉道:“我问你的儿子叫什么?”
“儿子?什么儿子?”朱庸挠挠自己昏重的肥头,一时间竟忘记刚才酒醉癫狂之言。
见父亲头晕目眩,大有摇摇欲倒之势,朱二条忙给他灌了碗醒酒汤,轻抚他胸口问:“爹,您刚刚不是说您有个儿子,我们有个兄弟么,他叫什么呀?”
朱庸一拍脑门,这才回过神来,闪烁其词,支吾不定,“额,额,叫,叫,叫四喜!”
夫人一口茶水喷了老朱满脸,立时来了精神:“好名字!真是大杀四方的好名字!”
第3章 家有奇葩朵朵开(二)
当天午后,日色朗清,远天蓝靛,大学士宋乾来秦寿相府做客。
二人吃茶谈天,宋乾折扇轻摇,得意道:“昨晚咱老哥俩儿一唱一和,可把那猪头戏弄得不行,真是痛快!可给咱们文官出了口恶气!”
秦寿眯着眼睛,轻捻胡须,很是赞同:“那猪头不学无术,只因祖上乃□□皇帝远亲,跟皇家沾亲带故,才得了那世袭长平侯爵位。老夫早就看不惯他脑满肠肥,不学无术。记得一次,他竟当面嘲笑老夫是迂腐书生,这下也让他尝尝咱们这些‘迂腐书生’的厉害!”
“没错,那猪头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到处耀武扬威,作威作福,瞧不起咱们文官,殊不知腹有诗书气自华……”宋学士摇头摆尾道。
二人骂了朱庸半晌,宋乾转而问道:“秦兄家学渊源,四位公子文韬武略,各有所长,今儿怎没见他们?”
秦寿唤家仆过来,“八卦,四位少爷呢?”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应声上前禀报:“回老爷,大少爷在房间睡觉,二少爷去武馆了,三少爷去戏园子听戏,四少爷刚刚出去会笔友了。”
秦寿一听,愁眉叹道:“唉,宋大人,你瞧瞧我这些不成器的儿子,老大不思进取,日照三竿,还赖在被窝。老二整天舞刀弄枪,沉迷打斗。老三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成天跟戏子厮混在一起。老四就会结交些狐朋狗友,正经事没干过一件。我堂堂一国宰辅,四个儿子如此不成器,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下巴?”
“诶,秦兄此言差矣。”宋乾大手一摆,笑眼开解道:“少文贤侄无师自通,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号称睡文仙,诗词赛李白,超杜甫啊!少武贤侄武艺超群,胸怀报国大志,乃武状元之才。少英贤侄唱功作戏万里挑一,可与咱们金陵的红角齐名。再说说少杰贤侄,那就更厉害了,博通古今,广交朋友,人称智多星,他日后定能金榜题名,成为治世良才,驭国名相,继承秦兄您的衣钵啊……”
第4章 精诚书院(一)
转眼间冬去春来,金陵城内春风满,烟柳画桥,金楼碧阁,万点芙蓉铺绿野,千枝嫩柳绕芳塘。
话说朱庸将妾室碧仙和女扮男装的“儿子”接入侯府后,一家人平日里也算和睦。
一日,朱庸将朱四喜叫来,“四喜呀,爹在精诚书院给你报了名,你过几日就去书院报道罢。”
“精诚书院?”朱四喜满心欢喜道:“可是号称金陵第一书院的精诚书院?”
“对,”朱庸搓着肥手掌,谆谆叮嘱,“那里王孙贵胄、才子能人云集,你可要发奋努力,不要给咱们朱家丢脸啊!”
朱四喜高兴道:“能与众多学子切磋学习,相补互益,可真是太好了!爹您就放心吧!”
“只是要你一直女扮男装,真是受委屈了。”朱庸一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模样,“孩子,爹这一辈子,可吃了没文化的亏,被秦寿那些文人捉弄得不行。你自小聪明,又有些学问根基,可一定要争气,给爹长脸啊……”
杨柳垂晓,杏花拂风,草长莺飞,朱四喜由家奴护送至金陵书院。
精诚书院院长周不韦将朱四喜领入讲堂,引荐给书院众学子:“各位公子,这位乃长平侯公子朱四喜,她以后就是各位的同窗了,希望大家互相帮助,共同进益。”
周院长话音刚落,就听堂内众学子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声不断:
“朱四喜?听说是长平侯的私生子呢!”
“他们那些侯门公子不学无术,怎想起到书院上学来了?”
“她爹的外号叫猪头,我猜这位朱公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哈哈!”
“朱四喜?你听这名字起得,没文化,没内涵,没水平,真土……”
周院长咳嗽一声,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道:“朱公子,老夫将书院的学生干部介绍给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