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瀚文眼神森森地看着他,“你女朋友?你他妈也配?”
尖头皮鞋狠狠踢向他的下.体,韩明飞惨叫一声,捂着裆部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再看不下去,乔桥转身就走,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别误会,我刚才说别再打了的意思是,大晚上扰民不好。”
楼厅里惨白的顶灯惶惶地照在大理石地板上,与门外黑逡逡的夜色形成强烈对比。
乔桥深吸口气,眼眶微微泛红。
似乎每次她这么糟糕的时刻,都能被陈瀚文撞见。
有羞耻,愤恨,还有委屈。
她走进电梯,已是深夜,里面空无一人。
电梯门将要闭合的时候,一只男人的手忽地横在中间,对开的电梯门迅速闪向两侧。
她盯着男人手背上的擦伤,往后退了两步。
陈瀚文走进电梯,察觉到她的视线,歪嘴一笑,“没什么,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乔桥别过眼睛,“我只是在想,它应该断了骨头才对。”
“下一次我会注意。”他不在意地耸肩。
“下一次?”乔桥却突然发了火,“什么下一次?陈瀚文,看到我这么倒霉你很开心是不是?但就算再糟糕,我这辈子最最倒霉的事也就是遇见你,没有之一。”
电梯门叮咚一声开了,乔桥目不斜视地走出去。
门一合上,她就捂着脸靠在门板上哭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死寂的黑暗里,她的眼泪在指缝间无声无息地奔流。
在许许多多的时刻,她都极其厌恶着自己,但在这一刻,这种厌恶似乎抵达顶端。
在韩明飞强吻她的时候,她恶心之余脑海里却在想:活该,谁叫你贱,非要跟着人家一起出去玩。
而在电梯里,她那见人就咬的样子也恶心透了。
明明不关他的事,更何况,他还因为替她出气而受伤。
于情于理,她都不该那样。
乔桥揉了揉脸,打开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镜子中,红肿的眼眶和脸颊着实醒目。
她到冰箱里拿冰袋敷了一会儿,然后找了副眼镜戴上,出门。
从猫眼里看到乔桥的那一刻,陈瀚文有些吃惊。
房门打开,乔桥展示了一下手里的药,“我家刚好有药,我过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天气热,容易感染。”
语气平和,与先前的歇斯底里判若两人。
陈瀚文更是纳闷。
“如果不需要的话,就算了。今天的事谢谢你,方才是我太迁怒了,对不起。”
她垂眼,柔软的头发垂下来,巴掌大的脸被遮住大半,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陈瀚文往后退两步,给她让开条路,“进来吧,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房间里似乎刚点过烟,空气中浮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不远处的窗子开着,夜风将钴蓝色窗纱吹得鼓起又落下,猎猎作响。
见她瑟缩了下肩膀,陈瀚文几步到床前,关上窗户。
乔桥在沙发上坐下,将消炎药水和医用纱布放到茶几上,“有剪刀吗?”
陈瀚文摇头。
她想了一下,也懒得回房去拿,“手伸过来吧。”
手背上青筋隐现,皮肤细腻,明显是双没有劳作过的富贵手。
此刻这只手上却遍布淤青,间或有几道擦痕,皮肉破掉,露出淡淡的血迹。
一看就知道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力道。
乔桥手指戳了戳淤青的虎口,“疼吗?”
陈瀚文没说话,空着的右手伸进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咬在齿间,橘色的星火一闪即灭,烟味弥漫。
乔桥看着他指尖的香烟,想起凉亭处的那道细微光亮,皱眉,“你之前一直在凉亭里?”
“嗯。”他似乎是倦了,声音透着沙哑。
“做什么?”
“闲得慌。”
乔桥不再说话,拿棉签沾了药水在伤痕上细细涂一遍,而后又用白色纱布绕过几圈。
因为没有剪刀,她便低头用牙齿咬开。
纱布比她预想得要结实一些,费了好一番工夫。
细软的头发蹭着手腕,陈瀚文感到些许痒意。
他垂眸看着正低头笨拙咬着纱布的乔桥,心里说不出的柔软。
她从来都是这样,嘴硬心软,浑身冒着股傻气。
他忍不住抬手揉她的头发,想起什么又突然止住,清了清喉咙,“好了吗?”
“嗯。”乔桥直起身子,将纱布放回茶几,眼睛在他指间的香烟上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抽烟对身体不好。”
陈瀚文笑了一下,将燃了半截的烟摁灭在烟灰缸,起身朝冰箱走去。
“想喝点什么?总得让我尽下地主之谊再走。”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答,“有啤酒吗?”
他挑眉,将手里的果汁放回原处,拎出两瓶啤酒。
“口感比较冲,不要逞强。”他将啤酒起开,倒进透明杯子里,递一杯过去。
“谢谢。”乔桥轻声道谢。
酒沫绵稠,入口微苦,含着啤酒特有的涩味。
“刚才哭了?”陈瀚文突然问。
虽然她戴着眼镜,但发红的鼻尖和肿胀的眼圈依旧难以忽视。
“嗯。”她抬头,将眼镜摘掉,自嘲地笑笑,“还以为看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