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滟也跟随着自己的母亲前来,她取了三支香,在尹明月灵前诚心地拜了三拜,这才插进香炉中。
明月啊,我从来没有害死你的意思。谁知道你会这么傻,为了一个刘稚之,连命也不要了。事已至此,你便好好投胎去吧,下辈子可千万不要遇见这等男人。
她垂着头,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心中有鬼的郑滟吓得差点跳起来,她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尹家的侍女。
侍女反被她吓得不轻:“女郎没事吧?”
郑滟强笑着摇摇头:“你寻我可是有事?”
侍女点头道:“是明珠女郎吩咐的,邀您去后院说说话。”
郑滟拿帕子掩了掩嘴角:“怎么忽然想到找我。”
“女郎与明月女郎交好,如今她去了,明珠女郎伤心得紧,因而才想同您说说话吧。”侍女解释道。
郑滟其实并不想去,她身旁的郑二夫人却一口答应下来:“我家阿滟与明月最是要好,去安慰安慰明珠,也是应该。”
能交好尹家的女郎,郑二夫人当然是万分乐意的。
郑滟不能违背母亲的吩咐,只得跟着侍女去了后院。
谁知侍女竟领着她往尹明月的院子去了,看着院门,郑滟变了脸色,停下脚步:“明珠要见我,你带我来明月的院子干什么?”
“明珠女郎正在此处等您呢。”侍女回答。
郑滟连连摇头:“不,我身体不舒服,我要回家去了!”
她转过身就想离开,周围却冒出两个身强力壮的健妇,捂着她的嘴,架着她往里去了。郑滟挣扎两下,想呼救,只发出几个微弱的音节。
尹明月的房中,尹明珠坐在她平日习字的桌案后,目光沉沉地看着被人押进来的郑滟。
关上门,健妇放开郑滟,她狼狈地坐在地上,抬眼看着尹明珠,勉强挤出一个笑:“明珠,你这是做什么?”
尹明珠一身黑色的长裙,衬得她肤白如雪,像个精致的人偶。
“我阿姐有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害她。”尹明珠冷声问道。
郑滟连忙否认:“我没有!”
“你没有?难道不是你将刘稚之留在郑家,又设计让他偶遇我阿姐,之后更是借着请阿姐做客的理由让他二人独处!”尹明珠恨声道,她和尹明月虽是姐妹,却有各自的圈子,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一处,因此没能及时发现尹明月的不对。
屏风后一个血葫芦一样的人被推出来,郑滟惊叫一声,随后发现,这正是刘稚之贴身伺候的书童。
书童身上满是鞭痕,他指着郑滟虚弱地说:“就是她,是她让我家主子去勾引尹家女郎的!她说只有这样她才愿意救我家家主!”
郑滟咬牙道:“胡说八道!休要胡乱攀扯于我!”
到了这时,她反而冷静下来。
郑滟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一脸冷淡地道:“你阿姐自己不检点,瞧上了刘稚之,还千请万请让我为她牵线,我实在耐不过她恳求才答应。没想到现在竟成了你们污蔑我的借口,我果真不该应下她!”
尹明珠见她将一切过错都归咎于尹明月身上,心中愤怒更甚。
“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郑滟笑了一声:“你叫我来,便只是为了说这些?凭着这下人的胡言乱语就要问罪于我?呵,真是好笑!你尽管把人带到公堂上去,看能不能治我的罪!”
“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要走了。”郑滟转过身。
“急什么。”尹明珠开口道,“你回头看看,这是谁。”
郑滟回过头,只见屏风后又走出一个獐头鼠目,神情瑟缩的中年男人。郑滟瞳孔一缩,失声道:“你不是该死了么?!”
尹明珠笑了:“我尹家要保一个人,还不容易。”
这中年男人是京都黑市的地头蛇,郑滟正是通过他一直监视着刘稚之和尹明月的动向。尹明珠花了许多功夫,才找到这个明面上回乡,实际上却被郑家人手追杀的人,暗中保住他的性命,只等今天向郑滟发难。
尹明珠推了推桌案上的木匣:“这里面是你们来往的书信,当然,你可以找借口说这些并非你的手笔,但这块郑家的玉佩,却是做不了假。”
为了取信中年男人,郑滟给了他代表郑家身份的玉佩,男人这才肯为她监视尹明月。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尹明珠死死盯着郑滟。
郑滟后退一步,面色惨白,她再没了辩驳的余地。
“不...”郑滟摇着头,似乎不肯相信眼前这一切。
“这都是她自己的错,是她自己喜欢上了刘稚之,是她自己要和刘稚之成亲,也是她自己选择了自尽,与我何干!”郑滟有些癫狂地吼道。
尹明珠终于站起了身:“如果不是你苦心算计,我阿姐怎至于此!你还好意思说与你无关!郑滟,亏我阿姐将你当做挚友,到了如今,你竟还没有丝毫悔过之心!”
“挚友?”郑滟大笑起来。“狗屁!”
“她何曾将我当做朋友?!”郑滟冷笑着反驳,“她若将我当做朋友,便不会在众人面前毫不留情地下我的面子!尹明月,她永远高高在上,仿佛旁人不过都是她脚下的尘土,仿佛我天生就比她低一等!”
郑滟终于不管不顾地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