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父母车祸意外去世,她大哭了一夜后,就发誓不再哭了。
因为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再没有软弱的权力,也不再是受宠的小公主。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眼泪和无助。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人,她必须坚强起来。
所以过去那么多年,她总是以笑示人,充满朝气,积极向上。
所有人都以为她元气满满,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没有哭的资本。
直到遇见唐煜生。
她发现自己在他的面前,可以软弱,可以哭,可以沮丧,甚至可以把最不堪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
他不会笑她,不会嘲讽她,不会冷落她,而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
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只是觉得跟唐煜生在一起很快乐。
跟他在一起时,自己脸上总是有意无意地挂着笑。不是职业的微笑,而是真心实意的笑,撕都撕不下来。
也许,这就是这个男人的特别之处和魔力所在吧。
太阳渐渐升起,破除了夜的死寂,黑色的窗帘外是一片明媚的热烈。
唐煜生的烧渐渐退了,唇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又过了一阵子,他终于醒过来。
睁开眼,稍一转头,就看见小姑娘疲倦的神情和红红的眼眶。
心里一惊。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因为什么哭?
手心还有她的温度,她握得那么紧,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他。
他终于意识到,小姑娘是在为他担心,心里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
“你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眼里明明还闪着泪光,在见到他醒来的一瞬,又漾起了点点笑意。双眸像是重新被放回水里的鱼,又变得明媚动人。
他轻轻笑了,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刚醒来的嗓音有些紧,透着些许暗哑:“你握得这么紧,不醒不行啊。”
骆蒙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太用力了,此时他的手背已经微微地发红。
她脸一红,匆忙松开,抹了抹眼泪,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有点发烧。”唐煜生坐起来,看着她又问,“怎么哭了?”
她避而不答,将问题一股脑儿地砸向他:“怎么会没事?不是都昏迷了吗?现在还难受吗?”
唐煜生:“……”
他着她,忽然笑了,似乎是有些无奈:“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她一本正经地说:“你怎么突然昏迷了?先回答这个。”
“谁告诉你我昏迷了?”他揉了揉眉心,“我不过是睡着了……”
骆蒙:“……”
她有些懵圈,一时理不清头绪,“不是……刚杨子意说你感染了疟疾,昏迷不醒。还说你很严重,都快死了。”
唐煜生:“……”
两人说话间,休息室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
骆蒙应声转头,然后就看见杨子意正倚在休息室的门边,一副慵懒的模样。她双手抱胸,脸上带着笑,声音却依旧清冷:“他不过是有点感冒发烧,现在估计烧已经退了。”
“那你为什么……”
骆蒙一句话没说完,就吞进了喉里。
忽然之间,她灵台清明,反应过来。
为什么说唐煜生得了疟疾,为什么说他很严重,因为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局。
她想起那天晚上在瓦图家喝酒时,杨子意对她说的那三个字:“打赌吗?”
或许杨子意早比她自己看得清楚,才整了这么一出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让她欢喜让她忧愁的男人,压根没得疟疾。他不过是因为最近太疲劳,有些感冒发烧而已。而自己,却以为他病得很严重,竟然还在他面前哭了。
回想这一切,骆蒙顿时觉得特别丢人。她站起来,二话不说,匆匆从休息室跑了出去。
“她怎么了?”
显然,唐煜生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杨子意心里跟明镜似的,却还是耸耸肩,“我哪儿知道。”
她走到唐煜生跟前,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退烧了,杨子意将被子一掀,“行了,快从我的诊所滚吧。”
唐煜生点着头,乖乖地下床。
洗漱后,他走出休息室,又看见霹雳和太厚。
太厚关切地问:“老大,你没事了?”
他轻描淡写:“普通发烧能有什么事?”
霹雳长舒一口气,“子意姐跟我们说你感染了疟疾,害得我们一大清早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吓死我们了。这子意姐不至于连普通发烧和疟疾都分不清吧?”
所以,刚才小姑娘是以为他得了疟疾才哭吗?
他咬紧了腮帮,幽深的眸子更加深邃。
霹雳话音刚落,杨子意就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怎么?还不允许误诊了?”
霹雳立刻嬉皮笑脸地说:“允许允许。子意姐,也给我误诊误诊吧。”
杨子意没理会他,直接去了一楼。
一楼的走廊尽头,骆蒙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她安静的时候有种沉静的美,像是古代画卷里走出来的美人。
杨子意走上前,递给骆蒙一瓶水。
骆蒙看了眼,没接,抬眸质问她:“为什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