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本就在狐疑,自己明明很小心地不让大家的画粘在一起,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谭笑低头闻,果然闻到了胶水味,疑惑地问吴悦然:“你画纸上怎么会有胶水?”
大家纷纷扭头看吴悦然。他们以前也曾听老师说过,艺术考试考场上,会有考生故意在自己的画纸背面涂颜料、涂胶水,然后放在自己讨厌的人画纸前面。这样后面的那个考生的画纸就全坏了,考生辛辛苦苦苦学三年的全部成果,就这么付之一炬。
吴悦然真的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吴悦然被顾恩知当面毫不留情地戳穿,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好像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这种事越解释破绽越多,多说多错,于是她干脆避而不谈,佯装大度地将画纸一收,说:“算了,我自认倒霉。”
她又瞥了一眼顾恩知的画纸,顾恩知其实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她的画纸虽然破了,但万幸中的万幸,并没有破在画中的人物上。所以用不干胶或者白色胶带贴一下,倒也还好。
但顾恩知就不一样,她的画坏在中央位置,正在画上人的手臂上。于是一眼看去,这张本趋于完美的图,那一块白点十分扎眼。
一副有瑕疵的画作,再要如何挂在展览厅里?
丁玲替顾恩知遗憾极了,她眼圈红了,难受地抱着顾恩知说:“太倒霉了太倒霉了!本来多好的画啊,一下子,一下子全毁了!”
顾恩知倒也没这么患得患失,即便这一次她不参加展览,她也有无数机会进军时尚圈。但她现在更想给自己出口气。如果现在吴悦然跟她公平竞争,那么她可能还会高看看吴悦然一眼,但吴悦然既然使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那她必须要让知道谁才是爸爸了。
顾恩知神色不定地盯着画上那多出来的白色斑点,思索片刻,半晌抬起眼,柔声问谭笑道:“有黑色颜料吗?”
谭笑微愣,一时没有明白这种时候了,顾恩知问她这做什么。但为了哄顾恩知开心,顾恩知要什么他就马不停蹄地去找什么,从随身背的挎包里找出了一管黑色颜料。
精细的画笔不过是优秀画师手中的工具,画师之所以能作出伟大的作品,并不是因为他们用的笔又多高级,而是他们熟练的手法和个高维的审美。顾恩知将黑色颜料挤在白纸上,再用纸条拧成段,将颜料调开,随手在那白色的污点上摸了两笔,完美地遮住吴悦然造成白点,变成一把黑伞。
“哇!”丁玲简直惊呆了。如果之前只是佩服顾恩知,那么现在她真想向顾恩知献上膝盖——大佬请受我一拜。
一直到作品上交的时,顾恩知依然觉得自己的画差了点意思。但差的到底是什么,那直觉虚无缥缈,她想抓也抓不住。现在被吴悦然逼上绝路后,为了抹平那污点,顾恩知灵机一动,突然什么都想明白了。
身穿银色铠甲的女战士缺了什么?
她缺了剑。
她缺了一把能够披荆斩棘、冲锋陷阵的宝剑!
就像画成飞龙最后点上的明睛,抓着这天降的灵感,顾恩知给自己笔下的人手中加了一把黑色的伞,画上的人真正地被注入生命,活了过来,充满故事剧情的张力。
第8章 反杀
作品交上去后过了一周,肖晓峰在课后公布结果。
对这次作品征集,肖晓峰觉得自己收获简直出乎意料的大,还真被他捡到宝了。
肖晓峰喜气洋洋走上讲台,“你们这届其实还不赖,虽然画工一般,构图问题还是有点大,光影关系还需要加强,但是……”
肖晓峰损了一大通后,终于开了佛口,稍稍赞赏道:“但是在创意上倒是挺有意思的,哈哈。我将在我作品展的最末专门开辟一个特别展区,其中两幅作品将代表W大展出。好了,现在言归正传,我来给大家欣赏一下我选中的三幅作品。”
“两幅?”大家有些奇怪,“不是刚刚说选中了三幅吗?”
肖晓峰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对那个第三幅的人的赞许,“第三幅将放在我的主展区。”
全场哗然。放在肖晓峰作品展的主展区这是何等殊荣?要知道,肖晓峰每次开展,除了有狂热艺术爱好者、爱跟风凑热闹的路人,还会有数不清的艺术大拿、千万粉丝博主直播。
这幅作品就放在主展区,一进门就可以看见的地方,那将会被多少人欣赏到。如果再运气好点,直接被什么大佬相中,那可是直接飞升的节奏啊,而他们还是刚刚进入大学的大一新生呢……
肖晓峰卖了个关子,故意先从最后一幅,说起,“第三幅是谭笑的“银色羽翼”。”
点到这个名字,谭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是一幅运用了羽毛元素的雪纺连衣裙,裙摆轻柔,衣袂飘飘,从男性的视角极致凸显了女性身材的柔美。
“啧,”肖晓峰笑眯眯地点评道:“我们学委不愧是学委嘛,画得很有创意,由银这个主题,联想到了羽毛,设计了一件羽毛纺纱连衣裙,很特别啊!”
我想你的这个题目——‘银色羽翼’指的应该是天使?我很好奇,你作品的灵感是怎么来的呢?”
谭笑哂笑一声,耳朵发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羞赧地说:“是的,‘银色羽翼’指的就是天使的翅膀。我的灵感来源,来源我喜欢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