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军人习惯了只露出自己坚强的一面，他们分明也看见教官眼中有些许晶莹，还没来得及看清，下一秒便又看到了他被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个一口大白牙的笑。
有些暖，也有些伤感。
第二十七章
天边, 晨曦微露，操场主席台前，各班学生排着与最初完全不同的整齐队形，与队旁的教官一齐，身姿挺拔地站立着。
今天是A大进行军训成果汇报演出表演的日子, 至此，大一新生们为期两周的军训便算是彻底结束了。
每个系挑一个班, 按照系别顺序，依次上场表演。对于主席台上的校领导而言, 这是看到学生成长、蜕变的一天, 但是, 对于新生而言，却是他们和亦师亦友的教官分别的时候。
安排好各系班级表演顺序, 待全场秩序稳定, 教官们便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各班队伍最后，第一次, 没有用口令集合，站齐后, 便直接往操场出口走去。
与操场另一端人数众多的大一新生相比, 只有四列的教官少得过分, 然而, 在军装勾勒下，他们的背影却是愈显坚毅。
“教官！对不起！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突然, 站在队伍前面的苏沐初双臂端至身体两侧，大步跑向教官所在的队伍，在还有一米远的距离时站定，一如昨晚那般，掷地有声地往前一踢，便将双腿并在了一起。
毕竟是大家族出来的大少爷，尽管苏沐初并非有意，早已沉溺于骨子里的傲气与隐性的叛逆却难改，军训期间，和教官顶嘴最多的就是他，时常气得还算好脾气的教官一次又一次罚他绕操场跑圈，可到了最后，班上和教官关系最好的，也是他。
听到苏沐初的话，站在队伍中间的教官神色微动，碍于正处于行进间的队伍，便只在经过他面前时摇了摇头，而后，笑着用左手树起了个大拇指，便头也不回地跟着队伍一同走出了操场。
“全体都有！向后转！敬礼！”
考虑到他们离开后喊口号的人，总教官临走前，特意挑了一个，让他在汇报演出时，站在主席台上，用话筒给下面表演的班级发令。
而此时此刻，这个身穿迷彩军训服、皮肤黝黑的体育生，却是举起话筒，大声地喊出了“敬礼”这一口令。几乎口令下达的一瞬间，整个操场上的所有学生都转身对向出口处，按照曾经教官一遍又一遍教的那样，难忍哽咽声地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
“教官！再见！”
紧接着，不知是谁带头，人群先是微微嘈嚷，而后，所有学生都拼命地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全体都有！立正！向后转！敬礼！”
突然，本已几乎走到拐口处的教官队伍停了下来，随着总教官在前用他那在军训时变得嘶哑的声音喊出的这么一句命令，那些熟悉的黝黑脸庞便又重新转了回来。
他们穿着军装，他们上过战场，他们经历过炮火纷飞，也经历过血与泪……可此时此刻，他们只是这群学生的教官。
只听“唰”的一声，一只只手臂便被举了起来，置于额旁。
再见。
*
在这个短暂的小插曲过后，虽周遭氛围依旧沉重，许多学生亦克制不住隐隐的哽咽声，但学校的军训汇报演出还是得继续。
确定教官们已经回到宿舍楼，不会被媒体记者拍到不该拍的照片，A大校领导们便打电话，告诉保卫科，操场军训时期“禁止进入”的规定就此解除，欢迎一直等在校门口的媒体记者们进操场拍照和采访。
汇报演出中，除了最基础的踢正步、队列、敬礼，还有整理内务、军体拳等特别节目，当然，沈凌薇所要表演的节目也被她的教官申请为了众多节目之一，亦是其中唯一一个以个人形式当众表演的节目。
A大虽是国内重本，在国际上也享有一定盛誉，但对于追求眼球、热度的媒体记者们而言，并没有多少吸引力。甚至可以说，现在，操场上那成片的记者与各抗有专业设备的摄影师，全都是冲着沈凌薇一人而来。
此前，他们就听说，A大的军训成果汇报演出有沈凌薇以个人名义出的节目。
沈凌薇是谁？那可是娱乐圈半壁江山都在强推上位的新任网红，还是温宇同经纪人的小师妹！也就是说，有她便等于保证有了热度和头条！
对于记者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诱惑力来得更大？自然第一时间全聚集在了A大校门口，等待有关她的第一手新闻。
在数不清的视线与一众镜头下，听着记者们嘈杂的讨论声，深呼吸一口气，沈凌薇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军装，稍稍活动了下手脚，而后，便听着主席台上传来的命令，开始了她的个人表演。
教官知道，在这种带有眼中表演性质的汇报演出上，对于一个明星而言，根本不用在意动作攻击性的大小，更重要的是看上去是否具有观赏性。考虑到这一点，他便特意将部队允许外传的一些动作做了稍微改变，使之看上去更加潇洒、帅气，也更适用于表演。
夏日炎热，少女分明额前布满晶莹汗珠，却仍坚持保持着弯腰持枪的姿势，微微躬身的姿势竟也有稍许硬朗感。
随着主席台上传来的一声令响，她便一下子扑到了地上，开始持枪匍匐前进，而后，更是还有单手撑地的打滚动作、动态射靶等动作表演，皆是军训里少见甚至从未见过的高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