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帘能看到他挺直流畅的脸部线条,是刀刻斧凿也没有的精致。
他整理好站起身,看着这条裙子,想到了高中运动会上宋帘穿的那件。
“陈延涛给你买的?”
他刚刚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跪在她身前,给她整理了裙摆,宋帘没必要甩身就走,倒显得她没礼貌。
“嗯。”
宋帘突然想起高二那年,梁淮抱着她,许下年少稚嫩的诺言。
“我会努力学习,努力工作赚钱,给你买大房子和漂亮衣服,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而如今时过境迁,给她买漂亮的裙子的不是梁淮,而宋帘,最终也离开了。
巨大的吊灯闪着璀璨的光,男人眼里有沉默,有压抑,有毁天灭地的情绪。
最后他开口,声音轻轻的,“帘帘,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给我一次重新守护你的机会。
那些慌张的,年少轻狂的,我们都放下。
重新开始,好不好。
白色裙摆在他面前拖曳而过,没有人回答他。
*
宋帘出门前跟余曼说了,是陪陈延涛参加酒会,二老也没什么异议的答应了。
晚上到家的时候刚过十点,房间里很安静,宋帘累的不行,她把那套曳地长裙叠好收起来,手指扶过裙摆处的线头,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
卸妆,洗澡,护肤。
等她一套折腾下来已经快十二点了,余曼和宋骞在她回来前就睡了,宋帘动作放轻的回到房间。
手机一直响,宋帘随手划开,十几个未接电话。
……
都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宋帘刚犹豫要不要拨回去,电话再次响起。
宋帘点了接听。
吴志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急躁,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宋帘突然这么痛快的接听,那边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宋帘,你有空来滨江公寓这一趟吗,梁淮好像喝多了,这会状态有点不太好。”
“我妹学校出了点事,我现在要赶过去,能麻烦你过来照顾一下梁淮吗,算是帮帮忙。”
宋帘有些近视,她握着电话走到床边,看着马路上如水的灯光,声音淡淡的,“和我有关系吗?”
吴志咬了咬牙,“姑奶奶,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知道梁淮这个人谁的话都不听,他这么灌下去,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后果。”
天知道梁淮受了什么刺激,酒会上对敬酒来者不拒,回家又自己闷闷的继续喝,大半瓶伏特加下去,吴志看得都觉得胃里烧的慌。
吴志还要再劝,“姐姐,姑奶奶,您就帮帮我吧,你知道梁淮他一个人,身边没人照顾他的,你能不能看在他不容易的份上,来看看他?”
他一个人,不容易。
这么多年,除了宋帘给过他短暂的温暖,没有别人爱过他。
他如今权钱都有了,周围逢迎拍马的人不计其数,可图的,除了名利再无其他。
宋帘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地址。”
吴志忙不迭的跟她报了一遍。
宋帘记得,那边是几个高档小区,倒不是什么别墅豪宅之类的。
吴志着急去见妹妹,只能委屈宋帘打车过去。
宋帘随便套了件连衣裙,抓着钥匙就出了门。
路边街景流水一般往后淌,宋帘坐在出租车后面,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
她又在担心他。
可真是,没出息的不行。
小区安保很好,宋帘在门卫被拦住,问了她十多分钟的话,最后还是吴志打了电话才放行。
公寓在十七层,宋帘出了电梯,走到吴志给的门牌号前。
门上带着密码锁,四位数字,宋帘有些不耐烦,她没什么心情大晚上的在这猜密码,吴志竟然也忘了告诉她。
她拨通了吴志电话,手里百无聊赖的按着数字。
1234……
4321……
6666……
都不对。
电子键盘上的手指顿了顿,鬼使神差的,宋帘输入1225四个数字。
这是她的生日。
电子屏幕上亮了灯,“滴滴”两声,门开了。
“……”
宋帘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挂掉无人接听的电话,宋帘按开玄关处的灯,暖黄的灯光一下子照下来,宋帘眯了眯眼适应。
她抬头看着是室内的装饰,怔在了那。
最近几次见到梁淮,他都是一副冰凉凉的样子,宋帘本来以为他的家应该也是黑白灰那种冰冷的风格。
可这间公寓,显然不是。
米白色的墙纸,浅绿色的沙发,巨大的落地窗上有一个秋千椅,乳白色的钢架,整个屋子,都是熟悉的感觉。
是当年在a市,梁淮那间公寓的样子。
宋帘想起当年,梁淮笑着说以后要给她买大房子,那时候少女窝在他怀里,笑意甜蜜的说着要求。
米白色的墙纸,
浅绿色的沙发
落地窗前的秋千椅。
这是宋帘要的家的模样。
窗户没关,夏夜的风吹进来,原来的疲惫被吹了大半。
宋帘看到仰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穿的还是晚上酒会的那身西装,宋帘在柜子里找出鞋子,朝他走过去。
许多人喝了酒是脸色发红,眼睛充血,可梁淮却是脸色白的近乎透明,颈间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带着一种靡离脆弱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