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艰难地说些什么,就见白芷匆匆进来,道:“镇南王府也派人来送信了。”
陆弃接过来,搂住苏清欢的肩膀一起看信。
苏清欢的悲伤情绪,被信里天雷滚滚的消息冲淡了不少。
“侧妃有孕?侍妾也有孕?可是……”
可是她都没有给贺长楷解药!
“难道,是师傅替他解了毒?”苏清欢喃喃道。
“你师傅也能解?”陆弃问。
苏清欢意识到语失,含混道:“也许吧。不过魏绅说,我师傅一直在京城,应该没见到过镇南王吧。那又是谁呢?”
“谁也没有。”陆弃冷然道。
“什么?”
“这两个孩子,都不是九哥的。”
苏清欢觉得三观被炸成了渣渣,“难道,镇南王要效仿西夏新皇?呃……”
可是这一招,刚被人用过就东施效颦,也不太好吧。
陆弃瞪了她一眼:“不得胡说。如果我没猜错,下一步九哥就是宠信庶子,责骂锦奴;锦奴也得学会做个纨绔……”
苏清欢一下就想明白了。
这是为了麻痹皇上,可是这种忍辱负重、扮猪吃虎的招数,也被质子们用滥了,皇上就不会起疑心吗?
她把自己的迟疑说了,陆弃道:“会不会起疑心,就看九哥和锦奴能做到哪一步了。”
苏清欢听出他话里的决绝,心惊肉跳:“锦奴才七岁……”
“你到七十岁,某些方面也不如他现在。”
“那倒是。”苏清欢撇嘴,内里却依然忧心忡忡。但是想到自己还在锦奴身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也释然了些许。
政治斗争的残酷之下,孩子要快速早熟,否则就被淘汰;但是最起码,世子有进场角逐的机会,有些孩子,比如那两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命中注定是炮灰。
“九哥的解药,你打算什么时候给?”陆弃忽然问道。
“以后再说吧。”苏清欢并没有打算给他,至少要问问师傅缘由,再等世子大些。
她本已经做好被陆弃骂的准备,结果却听他道“这样也好”,不由讶然。
可是陆弃也没有多做解释。
三天的时间过得飞快,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候。
本来是一早走,陆弃却硬生生拖到了傍晚。
他没有跟苏清欢说什么,只是一遍遍把她抱在怀里,想把她的温热香软揉碎到自己身体中,想把她的一颦一笑刻到脑海中。
可是待他终于离开,却是大步向前,头也不回。
苏清欢倚着门看他离开,一边笑一边泪流满面。
世子站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白苏白芷垂手站在身边,静默不语。
“走了好,”苏清欢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擦干眼泪道,“走了就没人跟我们抢肉吃了。走,锦奴,今晚咱们吃烤肉,就在院子里架起火来烤。”
“好。”世子大声答应。
陆弃跟他说,把苏清欢交给他了,而且还说,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最郑重的信赖和最恳切的托付。
世子觉得,即使天塌地陷,他都要护住苏清欢。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哀伤婉转的歌曲,从院子里悠悠传出。
围墙之下,一人喟然叹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第139章 程宣上门
“夫人,您喝多了。”白苏抱住围着篝火又唱又跳、又哭又笑的苏清欢,心中酸涩地道。
“我没有喝多。”苏清欢伸手要去拿酒壶,“这是樱桃酒,不醉人的。”
白芷抢走酒壶不肯给她。
世子道:“娘,您若是实在没有睡意,我陪您进屋说话吧。起风了,夜里太凉了。”
“是啊,子时都已经过了。”白苏也劝道。
苏清欢真的没喝多,但是她难受得想把自己灌醉。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她喃喃地道,忽而高声对着广袤的天空喊道,“屁!我才不想他!”
说完,她又开始吟唱“我也很想他,我们都一样,在他的身上曾找到翅膀……呸呸呸,这都是什么!”
陆弃只是走了,又不是变成前男友。
“呦呦,你还是想我。”程宣轻轻喟叹一句,对洗砚道,“敲门吧。”
洗砚动了动嘴唇,却终是没说出什么,依言上前敲门。
他知道,苏清欢多么决绝;可是程宣不信,他觉得都是洗砚办事不利,没有把他的意思表达清楚,所以苏清欢才不肯回头。
洗砚很委屈,但是也心疼程宣,所以才默默地认下了罪名。
可是今日,他知道,程宣是一定会碰壁的。
“咚咚咚——”大门被敲响。
苏清欢神经瞬间紧绷,三更半夜来敲门的,都是家里有急症患者的。
“白芷,开门去。白苏,打盆凉水来,我要洗脸。”
什么伤感啊,离愁啊,在病患面前都是浮云,这是刻到骨子里的敬业精神。
“怎么又是你!”白芷打着灯笼开门,看见洗砚,不悦地道,“这会儿你们家就是有人要病死了,说破天,也没用。我们被狗咬过一次,还不长记性吗?”
“谁呀?”苏清欢没听清楚她噼里啪啦鞭炮似的一串话,扶了扶鬓发,走出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