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瞎!
“你就宁愿嫁个农夫,给人做后娘,也不愿意伺候大人吗?大人日后前途无限……”
“慢走不送!”
苏清欢用力关上了门。
晚上,苏清欢在灯下给世子修补着白天被树枝挂破的衣裳,一不小心,手被针扎了下,食指上冒出血珠。
她把手指放在口中吸吮一下,拿起针线准备继续。
世子叹了口气,抢过她手头的东西,道:“娘,晚上伤眼睛,明天再缝吧。”
她完全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世子都看在眼里。
“没事,剩下这点弄好。”
“我怕你把手指头都扎了。”世子道,“娘,你是不是想着那个大人?”
苏清欢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和他情分早就断了,只是现在想起依然有些感叹。就像,”苏清欢想了想,打了个比方,“你每天早上都要喝粳米粥,喝了很多年,某日突然换成了牛乳,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但是并不是说牛乳不如粳米粥,只是多年习惯被打破了,不适应的不是牛乳,就是习惯本身,你能明白吗?”
“程大人是粳米粥,我表舅是牛乳,对吗?”
苏清欢笑笑,摸摸他的头:“鬼机灵!”
“那你以后不能喝别的了,牛乳很好喝。”世子郑重其事地道。
苏清欢想,没有过敏,确实很好。
洗砚在村里住了几天才走的,定然是打探她的消息。苏清欢听孙寡妇说起时,也只是淡淡一笑。
程宣是个骄傲的人,在自己撕信说狠话之后,自觉尊严受辱,定然不会再来往的。
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不会缺女人的。
“好了,早点睡觉,我去看看三花姨要不要吃东西。她孕妇,晚上容易饿。”苏清欢摸摸世子的头道。
程家,程宣,那些人事都已经远去。她心里有愤恨不满,有报复王氏的冲动,然而敌我实力悬殊,只要她不再招惹自己,眼下苏清欢觉得还是各自安好吧。
“娘,我也饿了,给我做个甜碗子吃吧。”
“不行,太甜太凉了,我给你煮碗小汤圆吧。”
“好。”
“把印章收好。”苏清欢起身,见世子手中依然摩挲着贺长楷留给他的私印,嘱咐了一句。
第58章 我惯的我愿意
贺长楷离开之前,给世子留了银票和贴身玉佩,又把从不离身的私印留给他了。
其中意味,既有对幼子的安顿,也有对他的期待。
倘使他果真兵败,要把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他,也留个东山再起的伏笔。
世子只要在苏清欢面前的时候,才偶尔把私印拿出来摩挲。
云南。
陆弃身穿银甲,脸上戴着慑人的梼杌面具,跨坐在汗血宝马之上,英气凛凛,手中的长枪,有血滴顺着长枪枪尖蜿蜒流下,顺着他骑马的路线滴了一路。
“苏将军大捷!”
“苏将军大捷!”
军营中传出振奋人心的狂吼。
陆弃化名苏思,是贺长楷麾下仿佛横空出世的猛将,武艺高强,战术诡谲,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令人闻风丧胆。
贺长瑞悬赏黄金千两,点名要他项上人头。
“鹤鸣,”贺长楷十分激动地举杯道,“多亏有你,否则九哥现在不知何等狼狈!”
陆弃轻轻抿了一口,道:“九哥何必跟我如此见外。”
还有三座城池,然后他就可以回去见苏清欢了。
苏清欢这三个字,他不敢想起,只能用忙碌,用鲜血麻痹自己;一旦想起她,他就恨不得立刻回去。
可是剩下的三座城市,是最棘手的,纵使他心急如焚,也知非一日之功。
贺长楷也提到这个问题:“多亏了刘成改进的投石机,攻城一路顺利。但是剩下这几座,城墙过高,固若金汤,投石机也没用,我在考虑用云梯。”
陆弃不赞同:“这几座城易守难攻,用云梯,人命摞人命,也未必能成功,伤亡代价太大。”
“若是实在不行,也只能这般。”贺长楷沉声道。
“并没有到那个地步,他们总有粮绝的时候。”
陆弃爱兵如子,但是作为决策者,向来也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开辟胜利之路。
然而苏清欢说,死一千人,一万人,对他们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对他们的亲人来说,却是永远都无法忘却的痛。
在和苏清欢在一起的日子里,见过了求医者强烈的求生意志,见过他们家属的撕心裂肺,对生命便多了敬畏之心。
即使一条人命,为医者也殚精竭虑,不敢怠慢。那千万条人命握在手中,陆弃不由更加审慎。
贺长楷也不是暴虐之人,闻言道:“那就再等一段时间,我现在只怕他们从此朝廷那边得到援助。”
两人谈完正事,陆弃起身戴上面具要离开,贺长楷忽而笑道:“现在已经有人察觉出来,你的身手战术,都与名震天下的战神秦放相似。但是你断腿身死之事,稍作打听也都知道。”
提起这个,陆弃隐有担忧,蹙眉道:“我从盐场出来之事,未必就没留下痕迹。”
“放心,我派人去查,都没有查到,别人也定然查不到。”贺长楷信心满满。
“别人也就算了,我一则担心魏绅那个阉奴,他手下的铁衣卫,无孔不入;二则,我手下的刘均凌和杜景几个,怕是也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