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军医被熊孩子点名,顿时头皮发麻。
“驿丞大人伤得不轻,让他去您房中,您替他处理下伤口可好?”
军医目光落在皮开肉绽的驿丞身上,医者父母心,再无二话:“是。”
驿丞夫妇连连谢道:“多谢郡主,多谢先生!”
……
二楼角落的房间里,随着众人上楼,一道门缝被轻轻合上。
朱婉兰转身,一面从桌上拿起一杯凉茶灌下,一面埋怨一旁立着的嬷嬷:“为何拦着我?”
“姑娘知道刚才那公子是谁吗?”
“不知道!”
“他就是镇国公世子慕云青,他身旁的姑娘就是镇国公的掌上明珠,千娇万宠的长宁郡主,慕长歌。”
朱婉兰嘴里一口凉茶“噗”一下喷出来——
“她,她就是京中贵女口中那个,除了会投胎别的是一概不会的长宁郡主,慕长歌?”
据说,这个慕长歌因为镇国公太过溺爱,从小到大,只知一味呵宠不知教导,长到如今已过及笄之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不会都算了,连聊个天都不会,一开口就能把天给聊死,废柴到连京中最废柴的纨绔见了她都要自愧弗如,甘拜下风。
京中的贵女,除了公主,没有一个愿意同她玩耍的。
而关于公主对她青眼这事,贵女们私下里纷纷认为是皇上逼迫的。因为皇上热衷于拉拢镇国公,不忍见国公爷疼到心尖尖儿上的宝贝女儿被众人孤立,这才又是封郡主又是逼公主陪她玩的。
有一次,京中两名贵女正在晋王跟前争奇斗艳,一个才思泉涌,一个惊艳四座,斗得如火如荼时,下人通报说长宁郡主的马车已到了一条街外,原本正慵懒歪在榻上瞧美人的晋王一听,立刻就起身亲去迎了。
一名贵女望着晋王挺拔矜贵的背影,顿时气得哭出来,说:“我自出娘胎起就在努力经营了,斗不过你我尚且想得通,结果却输给一个又丑又什么都不会的慕长歌算怎么回事!”
另一名贵女“呵呵”一笑:“你出娘胎再经营有什么用?你有本事也像慕长歌一样会投胎啊!”
终于惹得原本只是低低啜泣的贵女来了一场暴风式哭泣,震惊四座,一时在京中广为流传。
长宁郡主也因此盛名远扬——除了会投胎,别的一概不会!
此时,朱婉兰想起方才那女子蜡黄黯淡的容颜,心里一紧,脸上就露出了惶恐之色:“那我岂不是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这慕瑜官拜一品大将军,手握二十万兵权,皇上对他极尽仰仗,但凡有个机会就恨不得对他施恩拉拢,这京中谁不是上赶着去奉承他?我,我得罪了他最疼爱的女儿不说,还自报家门……”
朱婉兰说到此处,懊恼得跺脚。
老嬷嬷却镇定地摇了摇头:“无妨,镇国公府如今虽然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则危机四伏,皇上对他早有忌惮,更有除他之心,他们如今是容不得一步行差踏错,但慕云青却在这风口浪尖擅离军营。这可是抗旨的罪名,他头一个就不敢声张。”
“好啊!我这就写信叫爹参他一本!爹如今虽还只有三品,但他可是受昱王推举,是昱王的人,而昱王是皇长子,如今太子已经死了,若是我再帮他将慕瑜这块硬骨头除掉,夺了他的兵权,那爹就是新帝的从龙之臣,封侯拜相自不在话下,说不定连我也能博出个大好前程来!”
“姑娘不可。”老嬷嬷阻止道,“姑娘不要忘了,此次以省亲之名南下又回京,是为了何事。如今,老爷可还在京中等着姑娘的六只箱笼有大用处呢。”
朱婉兰闻言,如被打中七寸,顿时冷静下来大半,竟顺从地轻点了下头。
……
另一头,慕云青临窗而坐,淡淡看着眼前一盘棋。
长歌亲手替慕云青斟了茶,含笑递给他。慕云青轻啜了一口放下,而后抬手,将长歌最后落下那一子黑子拿了出来,随手扔到一旁。
长歌不解:“大哥这是何意?难道太子我还动不得了?”
“这倒不是,只是你若是想搅乱京那中一池浑水,太子怕是再也不能为你所用了。”慕云青无奈一笑,“我前日接到京中消息,初七那日,太子忽然起兵逼宫,怎料皇上早有准备,请君入瓮,东宫被一网打尽,太子当场自刎。”
“这,这怎么可能?”长歌震惊不已。
要知道……上辈子,若说长歌这个亡国妖妃是终极大反派,那么太子应该就是仅次于她的第二大反派了。
“妹妹不见方才那女子,口口声声自称大理寺卿之女?”慕云青含笑反问,“妹妹难道不觉她脸生?若是从前的大理寺卿,他家的女儿见了你,就算不上前巴结,又怎敢如此嚣张,对你无礼?”
“是有些脸生,我以为是我自己忘记了……”
毕竟于她,她已经是过了一辈子的人,时隔十五年,怎还能将京中随意一名贵女的模样记得那般清晰?
“前大理寺卿是太子的人,随着东宫倒台已被株连抄家,如今的大理寺卿是新上来的,昱王那边的人,名叫朱秀,如今在朝中正是得意。”
长歌听完慕云青介绍京中局势,轻点了下头,只是心中仍旧疑窦丛生。
怎么前世的第二大反派竟这么早早地被人除掉了呢?
这一生,为何一回来变化就这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