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终于说完了。
母亲是父亲杀的,三哥不是父亲的孩子,父亲又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我平静的听完忍冬的话,心如死灰,我究竟是生活在怎么样的一个家里。
母亲去世的第五天,我不知道是出于父亲的安排还是叶家人出于礼节,一大早我刚从灵堂里出来就听说叶沐泽来了。父亲急匆匆地遣了人来叫我过去,他的心还真是宽,他觉得我能像他一样薄情吗,这个时候让我相亲。
我被祖母屋里的几个妈妈收拾了一顿,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就急匆匆的赶去见客。
叶沐泽还是一如我头次见他时那般,月朗风清,温和有礼。
“替我好好宽慰三娘吧。”
父亲说完就走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只余我和叶沐泽二人。
“你的模样……怎么……”
“叶公子见笑了,丧母之痛,无以言表,是该憔悴些。”
“节哀。”
“谢谢。”
节哀,这就是叶沐泽宽慰我的话。我记忆中和叶沐泽说过的话统共这些,他两句,我两句。
晚些时候,送走了叶沐泽,父亲来问我,想好了没。
我甩给他冷冰冰的五个字:“想好了,不嫁!”
其实我对叶沐泽没什么太坏的印象,但是因为我母亲说了,我还是不要嫁进叶家的好,我信我母亲的话,我和叶沐泽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要是突然反悔,父亲会不会难做。
“真的想好了?”
“是,想好了。”
“好,那爹来想办法,退了这门婚事。”
父亲说的话是一定会做到的,这我深信不疑。可具体他要怎么拉下老脸来,或者他和他的萧家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我就不管了。我只要他痛苦。
他也该为我和母亲付出点代价了。
但是就在母亲去世的第六天,就是今年上元节的当天晚上,父亲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女人和一个跟我长得很像女孩子,于是我和父亲大吵一架。决定从此势不两立。
今年的上元节是我过的最差劲的一个,从前总觉得父亲母亲在一起装和睦很让人难受,可如今我一个人站在冷风口里吹风的时候,突然觉得那时好幸福啊。
第49章 唯一心动
今年没有下雪光秃秃的一点都不好看,可节日的气息不见消退。我在人群里跌跌撞撞,想去买些海棠酥和四喜饺。不晓得今天会不会有人卖。
中途我路过一家棋院,景弈棋院,安江城最大的棋院,据说这里出过国手。
我鬼使神差的进了那家棋院,一楼里满满当当的挤满了棋客和看客,但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却是空荡荡的。没人招呼我,我自己径直上了二楼。
我喜欢下棋,而且下的很好,说真的,我在这方面确实有过人的天赋。说的略夸张些,除了我不想赢的,没有我赢不了的。
后来,我一度感觉那天身体不受控制的走进这家棋院,是老天爷在这节骨眼上给我安排的一段缘分。但是,这段缘分不是让我找到意中人平安喜乐的共度一生的,而是,用来折磨我的。
我一眼看过去就看见了那个男子,他坐在窗边,一个人,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他一直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皱眉的样子,感觉天都要塌了。
我走过去细细的看着他的棋盘,大致局势了然于心——黑棋落于下风。
我问:“这位公子,一个人发两个人的愁,岂不难受?”
“难受?”他轻哼一声,“我几时说过我难受?”
“你是没有说过,可你的脸上写着难受二字了。”我说,“黑棋不如给我罢?”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但是我自己很不客气的拉过来黑棋的棋篓,又夺过了他手里的棋子。我碰到他的手指,像冰块一样寒冷。
“不如给你白棋,这里的黑棋就剩一口气了。”
“我就要黑棋。”我说,“是不是该我了?”
“是。”
我落下一黑子在棋盘角上做成劫,他则落一白子吃我一子,而我的黑子找到劫材之后立马吃掉他的一颗白子,算是解了僵局。
“你这招趁火打劫用的不错。”他说。
我不屑:“这么简单的伎俩,你以为我不会么?”
“是,我以为你不会。”他笑起来真好看。
我就知道,他以为我不会下棋,是闲得无聊来寻开心的。不过,难得这人也诚实。
他又道:“不好意思,误会你了,因为之前总有人借下棋之名跟我搭讪。”
我笑问:“多半是姑娘吧?”
“是。”
他还真是诚实。
最后我的黑棋以一百八十五子险胜白棋。我下的很认真,因为我想我一定要赢他,挫挫他的锐气。
我冲他拱手:“承让,我赢了。”
他拈着颗棋子,摇头笑道:“现在言输赢,为时尚早。我们三局两胜,如何?”
可我不想跟他在这浪费时间。
他又问我:“难道你不敢吗?”
“对,我不敢。”我说。别人的激将法对我从来不起作用。
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喂!我可是头一回劝一个姑娘跟我对弈。”
很好,他的话满足我的虚荣心,这一套,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