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死马当活马医,竟然真的就遵照那道婆的话做了。
将双胎中的妹妹,也就是齐瑗送去江南外祖家养,留了她姐姐齐瑜在府里。
也是齐了,往后几年,姊妹俩的身子竟然越来越康健,一日好过一日。
只是可怜了齐瑗,孤身一人住在外祖家,不得常见姊妹兄弟,更见不得父母双亲。
唯有齐修为,曾在江南做过两年官,和自己的嫡亲妹妹有过两年的来往,许是愧疚作祟,又许是本就血缘情深,短短两年,他们就培养出了极为深厚的兄妹情谊。
年节时齐瑜不幸染病去了,齐修为一连拜访了卫珩好几回,求他此番去黎州,路过江南时能带上他那妹子,照管一二,将她带回京来。
他怀疑齐瑜的死有蹊跷,许是太子那边的人发觉了什么动的手。
他怕太子和惠妃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齐瑗要是再出什么意外,他母亲就真的要撒手人寰了。
卫珩应下了这个请求。
这也就是为什么,宜臻从前从来没听卫珩提起过齐瑗这个人,她却能在卫珩的身边有那样大的体面。
大抵就是看在她哥哥的份上的。
“所以,那位宣正大夫郝子骞,是因为齐瑗的缘故吗?”
“差不多。”
卫珩想了想,“郝家想和忠国公府结亲,国公爷有此意,但郝家除了郝子骞,还有一位嫡少爷,两个人为了家业斗的你死我活,这桩婚事,极有可能决定往后家业要传给谁。”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宜臻摇摇头:“没什么。”
而后垂下眼眸继续乖巧喝奶。
她原还以为,忠国公府是想和卫珩结亲的呢。
不然谁会把自己还未订亲的嫡女儿,托付给一位同样还未成婚的青年男子呢。
这事儿一旦传出去,比她随嫁还不好听。
虽然这一路上齐瑗女扮男装化名齐飞羽,虽然跟着的都是卫珩自己的人口风严实的很。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事情,迟早有一天会包裹不住的。
宜臻不晓得卫珩想到过这些没有。
倘若想到过,为何总是不管不顾任那齐瑗随意行走,从来不管她的行踪。
但倘若没想过,为何又一路小心,隐姓埋名,几乎从不走官道,警惕的不像样。
“呵。”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她是郝子骞的妹妹又不是爷的妹妹,我管她做什么?她自己有手有脚这么大个人了,自己不会管自己么。”
“......好歹她哥哥求了你这么多次。”
“她哥只让我帮忙护着安全,没让我替他教规矩。我把她活着带到京城,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说这话时,男人微微抿了唇,眼眸里的情绪极其冷淡,仿佛说的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块石头,一根草,一只野狗。
有那么一瞬间,宜臻竟然被他眼底的冷漠和戾气给吓到。
好在这时——
“祝五姑娘,你在马车里吗?”
车窗外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带着几分清凌凌的傲气。
说曹操,曹操到了。
宜臻正要起身。
“你别动。”
卫珩蹙了蹙眉,“身子不好就好好养着,别瞎胡闹。”
“可是......”
“我出去和她说。”
少女愣了愣。
“你好好歇着。”
男人已经起了身,“我问过石大夫了,他说你身子骨本就不好,这几年又反复折腾,要是还不好好养,日后有的是你罪受。”
“......”
宜臻想了半天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他。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卫珩已经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窗外传来他们的对话声,因为距离近,能够听得十分清楚。
十分好笑。
“你找祝五什么事儿?”
“卫珩大哥?你你、你怎么会从祝姑娘的马车上下来?”
齐瑗明显是惊着了,说话都磕巴起来,语气里已经忍不住带上几分颐指气使的质问。
卫珩的嗓音就冷淡极了,甚至还有些不耐烦:“你到底什么事儿?”
“我......我前几日托祝姑娘帮我打一个络子,今日来问问她打好了没有。”
“什么络子?”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络子。”
到此刻,齐瑗才终于镇定了几分,“就是前日我瞧见祝五姑娘腰间扣玉佩的络子打的极漂亮,我瞧着喜欢的紧,正巧有块玉佩络子脱了绳结,就托她帮我也打一个呢。”
“她络子打的不好。”
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无波澜,“她也不打络子,能用的都是丫鬟动的手。”
“啊?我原来不知晓这个呢,即使这样,那就托她身边的丫鬟......”
“你自己没丫鬟么?”
车窗外明显静了一下。
莫说是齐瑗,便是连祝宜臻,都因为卫珩这毫不留情面的话而怔了怔。
“我没有旁的意思的。”
齐瑗的语气也跟着淡了下来,“我只是觉得祝姑娘腰上的络子漂亮,所以托她帮忙多打一只,也没用刑没迫令,怎么弄的我死缠烂打非要劳累她似的。。”
她似是笑了笑:“她当时不言不语的,瞧着温顺的很,没成想是背后告到你这来了,不过一个络子而已,大不了我使了银钱去买,何必绕来绕去,非要耍这样的心眼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