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现在还无一人见过那花魁的真面目?”闻新雨问。
“花魁怎可轻易见人,众人也只是见她在宝津楼出现,但未曾见到她的真面容。”
“那什么惊艳、美貌、把人的魂勾没了,都是假的?”闻新雨听到了自己那颗名为纯情少男的玻璃心破碎的声音。
毕竟能够发出如此有力的一球,那面纱和衣裙下面,可能是健硕的肌肉和刚硬的面容。闻新雨有些庆幸没去,看来颜绥之言并不无道理。
是他太天真,兴趣全无。
“有趣,”颜绥突然掉转头,冲着闻新雨露出好看的笑容,“我们去红杏香中,旧雨。”
闻新雨一愣,想要阻拦,却发现他身影已经闪不见了。
“新雨!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是新雨!”
初春的夜幕总是来得早一些,天水街已是灯烛荧煌,香山药海,歌馆燕楼,数不胜数。街道的主廊槏面上,精心打扮的姑娘们吆喝着来往的路人,可谓热闹之至。
往里走,走到最北边,沿湖有一座五层高楼,最上方的牌匾上印着金光闪闪的“宝津楼”三个字。四角呈飞腾之势,峻桷层槯,气势十足。进入楼中,长廊缦回,暖香扑面,楼台高歌,春光融融,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颜绥是第一次来,分不清方向,好在有宁间这个熟客带路,连引路的小童都不需要,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扔绣球所在的中庭。
此时四周已经站满了人,颜绥甚至还看了一些熟悉面孔,但因走动艰难,大家也只是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大概等了一会,从五楼上走出两人,其中一人二十出头,身着浅黄色的短上襦,雪白销金长裙,长发高束,插着数十支花头金钗,额间贴着梅花花钿,出来之后眼波流转,端是明艳动人,不可方物。虽未言语,但自带的凌厉气场就让喧闹的场子静了下来。
“那是红杏香中的老板沈纯。”闻新雨低声介绍道。
至于另外一人,身着白色红纹绣五翟凌云的上衣,纤腰收紧,似一手便能捏住,下身是一袭浅黄绣莲花的红裙,长发盘起带有花冠,虽带有面纱让人看不清面容,但却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韵,让人忍不住去遐想。
这便是红杏香中的新晋花魁。
似乎并不像闻新雨想得那般是彪形大汉,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阿绥,”闻新雨往前一步,浑然忘了宁间所说的话,一脸跃跃欲试,“我觉得我能行。”
“今日自是与昨日一样,由花魁来抛绣球,只有三次机会。若是有人能接住,今晚不仅能亲睹其美貌,还能一亲芳泽。”沈纯的声音细软甜腻,缓缓说来,楼下的人只觉得心神荡漾,“那么,现在就开始了。”
红衣女子向前一步,她手中拿着的是绣有不同花样的十二瓣绣球。只见她并未急着抛出,而是将绣球玩于手掌,让它飞速转动起来。
闻新雨盯着那球,只待它一被抛出,自己就跃起来抢到手。
动了,少女突然出手,球朝着场中央的空地下落。
闻新雨正欲冲过去,其他人也和他一样。但就在所有人还未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球竟落在了地上,不带弹起。就这样直直地落到了地上。
“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闻新雨回头问自己的同伴,却发现他虽极力克制,但眼中却是掩盖不住的惊愕。
“好快的球。”
“所以说我没有骗你们吧。”宁间微微笑着,“看来就算是阿绥你,也是接不到的。”
“我倒不这么觉得。”少年嘴角微扬,眼中的惊愕变成了兴奋。
“还……还是承认吧……”闻新雨声音颤抖地看向场中央,绣球已经被人拿走,而那空地上有几道开裂的痕迹,“若是被打到,会死的。”
“诶,原来堂堂颜捕头尽然会怕一个小姑娘的球,不是御林军中最厉害的人吗,怎么会这样呢?”宁间嘴角弧度加大,笑着嘲讽。
看来这家伙一开始就没有安好心。
闻新雨明白过来,“阿绥,不要受他激将。”
“放心,”颜绥一脸认真地活动着手脚,目光灼灼,“我冷静得很。”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跃了起来。
这一跃可不得了,他竟踩着一旁的栏杆直接跃上五楼,从容不迫地半悬空中,气淡神清,潇洒自若,竟抢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狡猾!”楼下的人一片喧哗。
“真不愧是阿绥。”闻新雨感叹道,“在对方扔球之时就抢到球,球的速度和威力都没有落下时强。”
宁间微微一笑,像是并不在意。
这时绣球被抛出了,像是故意挑衅一般,竟直直地飞向颜绥。
颜绥正欲伸手去接,但只一瞬,那绣球就带着雷霆之势从他耳畔掠过,他竟是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脸被风刮得火辣辣作疼。而就在他落下的瞬间,似乎听到不远处的少女发出轻微的笑声。
她绝对是故意的。
“阿绥你没事吧?”闻新雨在他落回地面之后,赶忙上前询问。
而少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轻抚着左脸,目光灼灼望向楼上的少女,透过那层浅纱,他似乎能够看到那双眸子里的挑衅。
“还真是有趣。”
自从上次剿灭武夷山的那群土匪之后,他就没有遇到需要动真格的事情。早已冷却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散漫的目光也因兴奋而变得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