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受伤了,快叫军医来!”
宁珂捧着陆蘅的左臂,急得似要哭出来。
陆蘅放开了环在薛妙妙腰间的右手,轻描淡写地带过,“小伤无妨,来者何人,可有肃清完毕?”
孙伯勇握剑清点人头,加上从密林里拖出来,一共十人,但从能够搜到的物证里,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陆蘅冷笑,“看来,有人不想本王活着回京。”
就连薛妙妙也大约能猜出来,来者是何方阵营之人。
唯有宁珂云里雾里的,完全看不懂几人之间的风刀霜剑,她的关注点,都被陆蘅的伤势吸引,心疼不已。
“宁姑娘放心,薛大人,乃是大燕最好的大夫,有她的,将军无碍。”孙伯勇安慰。
此是宁珂今日再次打量这个清秀的大夫,想到刚才陆蘅冒着箭雨冲出营帐,丝毫不顾自己安危…
竟是为了救她。
“我时间紧迫,”薛妙妙略带歉疚望了陆蘅一眼,“只怕来不及处理伤口。”
白衣被鲜血染出了片片嫣红,但箭仿佛并未扎在手臂上,而是扎在心头。
握住伤口,陆蘅一身白衣落拓,独自返回大帐。
“表哥为了保护你而受伤,你却如此不近人情。”宁珂留下一个愤恨的眼神,转身追随陆蘅而去。
孙伯勇叹了一声,目光复杂,这一刻,薛妙妙才意识到,自己当真是有些过分。
但,她必须马上回去和林霜汇合,否则,就会露出马脚。
“替我谢谢将军。”她冲着孙伯勇一拱手。
“即便薛大人如何参奏圣上,将军也不曾有今日这般心寒了。”
说完,便带人清理战场去了,薛妙妙迎着晚风,一步一瘸地往回跑。
越跑越远,林深鸟静。
走到无人之处时,她才忍不住呲呲牙,坐下来将裤腿卷起,雪白的小腿肚上,是一道深刻的箭伤。
私下内衣的一角,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瓶药酒涂上消毒,再拿止血草掐碎,密密实实地敷在伤口上,最后缠好。
待她清瘦的身影走远,孙伯勇才悄然从树后离开。
他奉陆蘅之命暗中护送,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那一刻,他便笃定如此品格高华的女子,绝不可能做出伤害将军之举,这其中定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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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太医署时,刚过酉时。
众位太医辛苦一整日,收获颇丰,也累的不轻。
便都散去了。
薛妙妙不想回怀庆堂,怕秋桐大惊小怪,便在太医署后面的暖阁休息。
拖着满身疲惫,方走到门口,便看到有人正现在廊檐下。
走近了,薛妙妙这才躬身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谢皇后热络地虚扶一把,“妹妹不必多礼,今儿太医署的太医们都被你领出去采风,这会儿我等着找你取些治疗风寒的药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薛妙妙不会天真的以为谢皇后当真只是来取药。
白天刚发生了刺杀之事,晚间谢皇后就过来“探望”自己,岂不太过巧合?
谢皇后妆容华丽,鬓间步摇绰约多姿,她款款走近,目光流连,忽然往下落在薛妙妙的腿上,她弓下腰,“咦?妹妹的腿瞧着可是受了伤?”
薛妙妙面不改色,“回皇后,近山采药,受伤乃是常事,无须大惊小怪。”
谢皇后似乎不打算一笔带过,“过来,让姐姐瞧瞧伤的重不重。”
话语关切,旁人看的好一幅姐妹情深的模样。
就在僵持的当口上,忽听身后传来温润朗然的声音。
人未至,声先到。
“微臣在此等候妙妙多时,不知皇后娘娘可还有要事?”
谢皇后越过薛妙妙肩头,不期然看到了尉迟恭宽袍玉带而来。
心头松了一口气,谢皇后从容收起架势,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片刻,了然一笑。
“过几日,陛下在紫阳宫设宴,为兰沧王接风,父亲有意让你们一同列席,切莫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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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白芥乌骨]尚仪
兰沧王班师回京, 在朝堂上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派意见,争执不休。
一方说兰沧王战功赫赫, 刺客之事并无定论,大燕不能缺少这员大将。
另一方, 则是暗指他侵吞宝藏, 野心昭彰,若不削去兵权,日后遗患无穷。
但似乎皇帝始终没有表态,依然按时上朝听政,下朝回宫,平静的很。
这种平静, 更让文武百官摸不着头脑,便不敢轻易谏言, 谢相自从那次上书以后, 亦是蛰伏锋芒, 克己自持。
但有一种变化, 是自从兰沧王回京之后开始的, 肃帝开始让薛妙妙来寝宫里替自己诊脉。
然,更让她惊奇的是,肃帝的病并不像他对外表现出的那般迁延不愈…
反而, 几乎没有大碍。
初次诊完脉后, 她看着肃帝深邃的目光凝着自己,就已经知道骑虎难下了,“薛太医名满天下, 医术服众,朕的病情如何啊?”
一旁随侍的安公公,轻声咳了一声,带着警告意味的神情盯了她一眼,这种神态,她上一次所见,还是初次进宫时给凝华长公主做手术时遇到过。
薛妙妙气息淡淡,听诊器从肃帝胸口收回来,“陛下龙体欠安,冬日咳疾复发,需要微臣用药调养,已观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