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当即就说,无论男孩女孩,就都起名扶疏,只望他(她)长大成人,能如姬扶疏小姐一般自有风骨……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自己每日里但只祈祷,希望他全当自己死了!却没料到那人竟是到了今日还未娶妻,甚至还记着当日的话,认了一个同样叫扶疏的干女儿。
什么神农王不神农王的,自己不在乎,自己只知道,这是扶疏,那人心心念念的女儿扶疏,也是,自己的女儿扶疏。
不觉低头怔怔的瞧着扶疏的侧脸——原来这就是和女儿在一起的感觉吗?即便什么都不做,就只这样瞧着女儿,人生就如此幸福而美满。
“义母——”似是感觉到齐王妃柔软的眼神,正蹲在地头拔出几棵禾苗认真勘察的扶疏蓦然回头,甜甜的叫了声。
“啊?哎——”齐王妃怔了下,强忍住过于幸福之下汹涌而来的泪意,不自觉走过去,注目扶疏手中的禾苗,“这禾苗长得可还好?”
“嗯。”扶疏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三年了,这片曾经让无数人绝望的土地终于又焕发了生机!
今年以后,天下粮仓终于可以再次名副其实!
抬手指了下中间并几个角落:
“青大哥,那里,那里,你帮我都拔些秧苗过来——”
青岩点了点头身形如大鹄般飞起又落下,很快就按扶疏指点的地方,分门别类的抱了几簇禾苗回返。
“我看看——”扶疏示意青岩把禾苗全放在大青石上,又扶着齐王妃一块儿在青石上做好,刚执起左边的那丛,一阵通通通的急促脚步声忽然传来,连带着还有愤怒的“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的喧嚣声。
三人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去,不由大吃一惊——方才还是空空荡荡的原野,忽然就冒出来足有上百人,还大多拿着铁锹锄头等农具,甚至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骨瘦如柴的孩子手里拿着的明显是刚从树上折下的柳条……
转眼间那群人就冲到了面前,跑在最前面的因太过瘦小而显得两只眼睛特别大的男孩子气咻咻的用柳条指着扶疏道:
“就,就是她,她拔我们的禾苗——”
“坏人——”另一个同样瘦的都脱了形的男孩子也愤愤道,“那是神农王赐给我们的粮食,你也敢动!”
说起“神农王”这三个字时有多崇敬,看向扶疏三人的神情就有多愤恨!
“你们是,看护庄稼的?”扶疏愣了下,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围拢过来的庄稼汉明显没想到,孩子们汇报说发现的“穷凶极恶的祸害庄稼的坏蛋”的人中会有两个女人,还是这么气派这么高贵却又这么温和的两个女人。一时有些面面相觑。
还是为首男子上前一步,极为心疼的盯着扶疏手上的庄稼道:
“你们是哪里来的?知不知道这庄稼能长出来耗费了神农王大人多少心血?神农王大人辛辛苦苦三年,终于给我们老百姓送来了粮食,你们倒好,竟然拔了这么多!”
口里说着,气的嘴唇都是哆嗦的——
这可是大家的救命粮啊,三年了啊,当年富庶天下的汾州三地,因为伪神农族的缘故生生沦为人间地狱。
多少人为了一口吃的鬻儿卖女?又有多少人实在撑不下去,饿毙街头?
好在老天有眼,姬扶疏小姐还有传人在世,这几年多亏神农王殿下栉风沐雨,终使得这汾州一地再现生机。
当暌违三年之后,再次亲眼看到禾苗破土而出的那一刻,多少人趴在地上不停磕头?又有多少人痛哭嚎啕不止?
因为这禾苗太珍贵了,虽是官府并未曾组织人们看管,所有百姓却自发组织起来,不分昼夜日夜守护庄稼地。
而最先发现扶疏他们竟敢拔了田间禾苗的就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男孩子。
瞧着扶疏手里的禾苗,为首男子再也忍不住,上前就想去抢——禾苗的根上还有土,应该还能救活吧?
却被青岩一下捉住手腕——知道这些人并没有恶意,青岩手上并没有用多大力气,那人却仍是疼的痛叫出声。
旋即抬头,沉沉的双眸使得挨挨挤挤的人群忙往后退,待退了一步后却又站住,明明很是害怕却还是强撑着道:
“你们做什么?拔禾苗还有理了不是?有我们在,不管你们是谁,都别想祸害我们的庄稼。”
“对——”说起要护着庄稼,本是静默的人群再次群情激奋,有暴躁的甚至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竟是扶疏等人要不说出个所以然,就立马拼命的模样。
“扶疏——”齐王妃哪见过这阵仗,唯恐这些人会伤到扶疏,忙要把扶疏护在身后。
“义母,没事儿——”扶疏无限感慨的瞧着眼前的这群朴实庄稼人——义母和青大哥总是把自己瞧得和个瓷人儿一般,只是这些庄稼汉自己最熟悉,性情都是最淳朴不过!
忙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牌儿——但凡神农山庄子弟,每人都有这样一个象征身份的牌子,玉牌儿上刻得一水是五谷作物。当然,级别不同,玉的特质也自然不同,至于扶疏手里的这块儿,却是象征神农王地位的顶级玉牌儿。
“各位乡亲,大家莫要惊慌。”扶疏笑吟吟上前一步道,“我们是神农山庄的人,方才拔庄稼苗只是想要查看一下这泥土并秧苗可还有什么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