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作甚。”方辞舟抓着展眠的小臂,“走,吃早点去。”
展眠盯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润白修长,骨节分明,她抬眼,抽回手道:“男女授受不亲。”
“……”方辞舟语重心长道:“展姑娘,你穿着这么厚的袄子,实际意义上,我抓住的不是你的手臂,是一团棉球。”
展眠捏了捏自己的袖子,好像真是很厚,缓缓“噢”了一声。
三人是今日最早到食堂的弟子,掌勺师傅额外给三人添了个鸡蛋,展眠吃了自己那份,又去打包了一份,温明赋啧啧道:“可真能吃。”
离上课还有些时辰,三人从食堂出来,各自回了宿舍。
展眠回去的时候,李静娥已经醒了,正打了盆水在院子内洗漱。
展眠抱着油纸包的早点走过去:“喏,给你的。”
李静娥看了油纸包一眼,半晌接了过去,清冷的声线带了些不自然道:“多谢。”
展眠疑惑道:“你同我一个屋子,应当也是优班的弟子吧,可为何开学之日你没来?”
李静娥将水倒了,拎起盆子往屋内走,淡淡道:“赶路,迟了一日。”
“原来如此。”展眠跟上她,“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
“嗯。”
李静娥坐到木床边,大方地拆开油纸,包着花卷吃起来。展眠从腰间掏出水袋递给她,“打的豆浆,新水袋,放心喝。”
李静娥缓缓移过眼来,这小姑娘怎么有些殷勤?她们二人不过昨日才见的面而已。
李静娥当然不知道展眠在想什么。
展眠在想,这姑娘可是要和她同住三年的人,她一定要将自己的形象立好,什么乐于助人,友爱同学,都是基本的。
还有一点,因为这姑娘的气息和大师兄太像了,让她从心底就亲近了几分。
面对展眠殷切的目光,李静娥说不出拒绝的话,默默接过来喝了一口。
嗯,很甜。
展眠又道:“待会儿一同去上课吧,我旁边正好有空缺的位子。”
李静娥点头。
展眠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躺回床上:“那你慢慢吃,巳时上课,我还能睡会儿。”
展眠是侧着睡的,李静娥侧身就能看见她憨甜的睡颜,外头的冷风从窗口灌入,李静娥起身关上窗,又取了被子给展眠盖上。
小姑娘无意识地就缩进了被子里,睡梦中的嘴角弯了弯。
李静娥平静如湖水的面色动了动,伸手去掖被子,将展眠裹得严严实实,一丝风都吹不进去。
展眠醒来时,感受到浑身的暖意,眼睛亮了亮:“冰美人,是你帮我……”
“我不是,我没有。”李静娥迅速打断。
展眠起身,轻轻一笑:“难不成还是这被子自己跑到我身上来的?”
李静娥冷冷看她一眼:“去上课。”
……
今日的课程乃文化课,学院请了个瞿先生,据说曾经是在皇家任职的。这位先生站在讲台上,约莫和邱元宝差不多年龄,儒雅随和,说话文绉绉的,却并不令人讨厌。
展眠和李静娥坐在第一排,都听得十分认真,另外四个少年就不一样了,听得直打瞌睡,尤其是方辞舟和温明赋,干脆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瞿先生将书拍在桌案上,拉长了调说:“各位以后是要当大侠的人,若是走出去大字不识一个,岂不是叫人笑话?没文化的人,任你武功盖世,别人也说你是莽夫。”
方辞舟和温明赋跟没听到似的。
瞿先生走到方辞舟面前:“这位同学,你且说说,方才我都讲了些什么?”
展眠一记掌风打去,将方辞舟从桌面上掀起身,后者睡眼惺忪,眉流杂乱,懒洋洋道:“嗯?”
瞿先生微微一笑,放下一张黄纸:“罚抄院规一百遍,今夜之前交给邱老师,让他代为给我。”
方辞舟清醒了些,抓起身旁的温明赋,义正言辞道:“老师,他也睡了,要罚一起罚。”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的温明赋:“……?”
瞿先生懒得再同他多言,走回讲台,拿起书又念了起来。
课间休息,方辞舟低声道:“老温,你去跟那个李静娥坐,把展眠换过来,这老头儿讲课实在无聊,不看看小姑娘我又得睡着了,快去。”
温明赋嘴角微扯:“凭啥,刚刚还把我拉下水抄院规,这会儿就想使唤我了?”
方辞舟沉声道:“我儿,你竟不听爹的话了?”
“滚。”温明赋怒骂一声,绕开桌,脸色很不好地对展眠道:“展姑娘,换个位子吧,我不想挨那混账坐了。”
展眠回头,方辞舟立马扬起一个温和的微笑,看着她。
展眠正想拒绝,李静娥先出声了,声音冷得跟寒冰似的:“我不想挨着你坐。”
温明赋在心底咒了一声方辞舟,面上挂了点谄媚的笑:“李姑娘,在下仰慕你的倾国容貌,可否让在下近距离了解一下姑娘你呢?”
李静娥当即站起身来,斜眉冷竖,拔出腰间佩剑,寒光在温明赋的眼中一闪而过。
方辞舟微眯了眼。
‘禅心’?
这女子,与苍梧岛的无双师太有何干系?
方辞舟走上前去,按住剑身,挡在温明赋身前,挑眉道:“李姑娘,非比试之时对同学拔刀,有违院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