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叹了口气,也觉得太聒噪,索性扬声向外头道:“来者何人?”
两家对峙外围观的路人爆发出一阵哄笑,正在掀着车帘滔滔不绝的虞含娇顿时像是被石头卡了嗓子,叫道:“我乃季三公子之妾,出自徐州虞氏!”
没等阮卿回话,路人里头有一个书生围观过裴瑾瑜向阮家下聘,站出来指责道:“你不过是个妾,阮二小姐已是板上钉钉的中书夫人,季家与阮家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阮卿有些意外,便听外头的百姓一阵起哄:“就算你家主子要想和阮二小姐说话,也得恭敬客气地递上拜帖才是,你是个什么东西!”
此话属实不客气,虞含娇恶狠狠地瞪向人群,却分辨不出方才说话的究竟是哪个刁民。
马车上的季子实如今面色十分难看。他当先和阮家退婚,就是看在阮家式微而阮卿不能生,可如今被他抛弃的这个女子兄长立了大功不说,还与朝堂上最有权势的中书令定了亲,着实令他心头发酸。
季子实黑着脸把大喊大叫的虞含娇扯回来:“娇娇!我们季家和阮家并未结仇,你像什么样子?车夫……”
虞含娇眼圈立刻红了,一下子偎进季子实的怀里:“夫君说的是什么话?这些不都是你在我面前说过的吗,我如今怀着你们季家的孙子,你竟然要为外人凶我……”
季子实原本还有几番心虚和尴尬,被这虞含娇轻言软语的哄得渐渐忘了想要叫车夫把马车调开。
百姓们听不着这二人的对话,离得颇近的阮家侍卫却是大皱其眉,心道幸好自家小姐早早和他退了婚。
阮家的马车里头却是除了那当先一句“来者何人”便没了动静,百姓们纷纷猜测,莫不是阮二小姐被这季家的气得狠了?
马车里头的阮卿只用厚实柔软的雪裘将自己细细密密地裹住,怀里抱着只暖融融的醺球,整个人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从雪与绿双两个丫鬟见自家小姐这般悠闲,也笑了出来。
正当外头的虞含娇稳住季子实,冷笑一声又要开口,巡城吏终于匆匆赶来,站在阮家与季家的马车之间大喝:“何人在此闹事!”
围观百姓顿时摩拳擦掌,踊跃指着季家的马车道:“大人,就是那季家的人当街横马车!还堵着了贵人的路!”
季子实终于清醒过来,一把将容易张口就自报家门的虞含娇拉到了身后:“这都是误会,误会!我们马上让开,还请宽宥一二。”
他倒是不蠢,马车上有季家的灯笼不错,但谎称是季家旁支的随便何人,也比被当街爆出是季国公嫡子来得好。
虞含娇本来半躺在季子实的怀里,这一下子扯得她手腕剧痛,但也感受到了季子实压抑的怒火,忍着没出声。
巡城吏打量了一番,并未瞧出他的确切身份:“季家的?当街闹事,拘三日,跟我等走一趟!”
季子实与虞含娇只得忍气吞声地下了马车,街边的百姓见此哄笑不止,躁得这二人脸上红得活像是猴子屁股。
巡城吏将他们二人围在十来个侍卫之间,恭谨地上前对阮家马车道:“贵人受惊了,在下今日会护送贵人,以免再有宵小闹事。”
阮卿等得迷迷糊糊快睡着,听闻有人说话,便温和道:“多谢大人。”
一直跟在季子实后头的虞含娇本就是勉强才忍得住不闹,她如今怀了身子,季府上下都宝贝得她不得了,如今竟然被一些芝麻小官羞辱……
一听到阮卿那惯常淡然有底气的声音,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应当是以怎样轻蔑的目光看着她,虞含娇满心的恨意立刻就炸开了:“阮卿!”
她直接挣开了京兆尹的人试图冲进阮家的马车,可阮承安精挑细选的侍卫们并不是吃醋的,并不客气地将虞含娇挡在了马车咫尺之遥。
阮卿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车里头,听到外头一阵喧闹,不由轻声叹了口气:“这位虞……”
她话才开头就疑惑地住了口,就像是记不起来底下三番五次闹到面前的女子究竟叫什么名字,气得那女子在侍卫挟持之下奋力挣扎:“我是虞含娇!”
“原来是虞姑娘,”阮卿恍然大悟,不疾不徐道,“我见虞姑娘与季三公子此时有些小麻烦,本不欲此时寒暄叫你们尴尬,但见虞姑娘如此热情地要来自荐,便打个招呼也无妨。”
季子实阻拦不了虞含娇闹事,此时心下一咯噔,完了!
巡城吏与他的属下却是眼睛一亮,面上都是诡异的兴奋神色:“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旁支仗着季家本家大闹西街,原来是季三公子!”
近日吐火罗使臣将至,圣人命严查皇城治安,捉到越高的官员闹事便赏银越多,上次拷走陆家子弟的同僚居然得了百两的巨赏,怎么不叫人眼馋!
季子实当即冷汗淋漓:“各位,我马上将马车挪开,这都是误……”
这几人犹如饿虎见了食,不待季子实说完话就纷纷上前按住他和虞含娇:“定国公的嫡公子犯了事,绝不可轻易了结!”
作者有话要说: 巡城吏:兄弟们抄家伙上 过年钱就靠这俩人了!
第73章 怀抱
季家三公子当街被拘, 一时间传为笑谈。
中书府里头的裴瑾瑜听完属下传来西街消息,神色冷淡:“季家是该清净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