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宛柔坐在陈老夫人的下首,美目带笑。和陈容旭低声说话。她去安定伯爵府里赏梅花,固然走的早一些。但和吴家的嫡子搭上了话,又被他看重,心情很不错。
陈容泽正在和陈老夫人告别,他要去成贤胡同了。他看到王氏过来,拱手行礼:“母亲,我想着待会去上林苑一趟呢。”王氏是他的嫡母,该正经去拜别的。
“泽哥儿是个孝顺的孩子,母亲心里也高兴。”
王氏笑道:“跟着周老先生要好好读书,有什么短缺的,指使个小厮回来和我说。母亲给你送过去。”
陈容泽道过谢,又和陈汝告了别。
“走吧,我送你过去。”
陈汝拍拍儿子的肩膀,他找周家的长子有些私事。也得去一趟成贤胡同。
白雪坐在陈宛霜的身边,她抬头便看到陈容与。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白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跳漏了一个拍。无端的慌成一团。
内院的管事婆子姓古,找王氏有事,她和陈老夫人说了一声,便提前走了。一出了留春馆的大门,李妈妈和灵儿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路上,李妈妈和王氏说话:“夫人,您让老奴办的事情都妥了。府里做衣服的马师傅、林师傅也都通知了。午膳后会带着尺子、剪刀、宣纸、毛笔等,来咱们的院子里给劳苦功高的老嚒嚒们量尺寸,做衣服。”
灵儿也插嘴道:“奴婢把咱们院子里的粗使婆子都派上了,还有几个力气大的丫头。她们会把上林苑的前门、后门都堵死了。保准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好。”
王氏眸中泛寒:“咱们就来一个瓮中捉鳖。”
内院的管事婆子古氏是王氏的陪房,她听的云里雾里的。却也聪明的不去打听。
“你找我有事?”
王氏想起古氏,看向她。
“郊区有您的两个庄子,这不要过年了,庄头们递了信过来,想向你请安。”
王氏摆摆手:“不必了,等来年吧。”她心里装着事,语气就有些不耐烦。
古氏应“是”,转身走了。
巳时左右,太阳出来了。金灿灿的光芒的照射着大地,驱散了不少因为阴雨带来的寒气。
午膳是王氏单独吃的,廖老夫人和王书娟母子的饭菜则端去了她们的屋子。
王氏让丫头们在院子里置了案桌和杌子,马师傅、林师傅能用上。她自己搬了个太师椅,坐在庑廊下喝茶。到了这个地步,她的心里反而安静了。
午时过半,马师傅和林师傅过来了上林苑。随后,三三两两的老嚒嚒们也走进了院子。她们先给王氏行了礼,又去找李妈妈签字画押。
主子赏银钱又赏冬衣,如此有脸面的事,她们当然要来了。
院子里的老嚒嚒越来越多,王氏冷眼瞧着,差不多有二十人了。这时候,李妈妈附在王氏的耳边:“夫人,到齐了。”
王氏点点头,和马师傅和林师傅说道:“开始量尺寸吧。”她又低声吩咐李妈妈:“找人去唤吴海过来。”
李妈妈应“是”,让灵儿领着两个婆子过去。她用灵儿图的是放心,越到了这个关头,越要小心行事。
吴海一到,就被李妈妈领去了王氏面前。
“夫人。”
吴海拱手行礼,他额头的伤用白纱布包了起来,感觉整张脸也肿了,看着有些滑稽。
“去吧。”
王氏低头给自己倒茶水:“挨个认。”她顿了顿:“你仔细些。认出来了我饶你一命。要是认不出来,我让人打断你的腿拖出去喂狗。”
王氏的声音阴冷,像换个人一般。吴海的脊梁骨顿时冒了汗。
李妈妈领着吴海下了台阶,走向了正在量尺寸的嚒嚒们。最后一排,身穿深褐色长夹袄,六十岁左右的一个老妇人看见了吴海。吓得脸色都变了。低头就往外走。
“你站住。”
云儿立即走了过来:“干什么呢?”
“姑娘,你发发善心,老奴肚子疼,想去方便一下。”她曾经给吴海送过二百两银钱,记得真真的。一刻也不敢忘。但是几年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也放松了警惕。想着应该没事了。谁知道在这里等着呢。
早知道就不贪这个便宜了。
“方便?”
云儿打量她几眼:“我让人领你去吧,咱们院子里也有净房。”
“老奴老了,肮脏……别污了夫人的地。还是去别处吧。”
“我不嫌弃。”
王氏本来就注意着院内诸人的动静,自然也听见了云儿和老妇人的交流。她慢悠悠的走过来,喊吴海:“你过来认一下,看看她是谁?”
“夫人真是玩笑了。”
那老妇人紧张的说话都结巴了:“老奴……老奴……”
“拉住她,别让她跑了。”
王氏一摆手,立即有两个婆子上前,一左一右反拧住老妇人的胳膊。
吴海很快便过来了,只看了一眼,“就是她。”
王氏笑了笑:“认的好。继续往下认。”她吩咐云儿:“拉去西耳房,先看管起来,不许她死了。”
“夫人饶命啊,夫人……”
云儿应“是”,拿出手帕堵住了老夫人的嘴。
这么大的响动,一院子的人都震惊了。王氏笑着安抚众人:“近来府里丢了几件东西,不过是恰巧抓住小贼而已。无碍的,你们不用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