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那种全家欠他七百万的表情的话。
陆白说不出哪里紧张,动作有些不自然地翻书。
结果路野看也没看她,打开通往二楼的小门,腿脚利索地上了楼,二楼是他和坤哥的老屋子,三室一厅,空间很大,换好桶装水后,路野去阳台拿晒干衣服,叠衣服的时候看见五指关节处凝固的血块,他顿一秒,想到什么事,兜里手机震动起来,是黄毛,他接通:“嗯。”
“说真的,要是被警察逮到了算你啊。”
他嗯声,索性把衣服丢在床上,拉开窗帘,风都没办法吹动他那头板寸,路野滞了两秒:“”
此时陆白伸脖子往走道瞧了眼,黑森森的,根本看不见阶梯,最顶端的房门微微敞开着,光亮透出来和黑暗交融在一起,她看了会儿,听见二楼隐隐约约踩响地板的脚步声。
她重新坐回位置上,又闻见那股汤底香味,明明把窗户关上了,陆白肚子咕噜地叫了声,尴尬的是声音很大,最尴尬的是路野刚好下楼。
陆白平静地瞧着他。
他也面无表情地盯着陆白。
“要吃出去吃,这里不允许点外卖。”路野坦诚地说了句。
“……”
陆白敢断定这家伙的情商一定是负数。
陆白:“噢。”
陆白看见他手旁摆着医药箱,路野坐在她对面,他把面前那那堆书清理掉后,打开箱子翻出了两三瓶药水。
她这时候才看清对方的右手关节处凝结着血块,她惊了下:“被打了吗。”
路野稍微顿了下,看着那小家伙的脑袋在自己面前一摇一晃的,眸色暗沉起来:“……倒也没。”
刚才揍人的时候五指关节蹭到水泥墙面,破了皮。他现在想想,因为那破事黄毛才答应他做事儿,还算不亏。
他拿绷带紧紧缠住五指后,撕了白胶带粘住末端,收拾好药箱,眼睛低垂着没什么表情,好像是准备不当她在这里,过两秒,他掀开眼皮子盯着那女孩,发现她正低着脑袋,看那本关于土星坠落的故事。
那本他看了不少遍。
“‘被人打了吗’,然后呢。”他问。
“然后。”陆白抬头,瞪着眼睛看他,“没了吧。”
“然后呢。”他慢慢问她。
“……”看来是非得让她说句话缓解缓解尴尬,陆白也不是个傻子,能瞧出他现在情绪不怎么激昂,甚至从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耐烦,嗯,自己有那么厉害居然还能看出对方心理情况?她顿两秒,“然后,我回去了。”
路野盯着她:“顺便把书放回原位。”
陆白:“……”
陆白回得面无表情:“噢。”
等了几秒,她准备拿书出去,想起那件被蛋糕弄脏的衣服,少女脚步顿住:“对了,你衣服服放进干洗店了吗。”
“嗯。”男人面无表情地说着,“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少女笑眯眯地挥挥手,“我只是想问问你附近干洗店在哪里,我刚来这里根本找不到路。”
“……”
路野坐在沙发上,瞧了眼站他面前少女,此时此刻,她向他笑着眨了眨眼。
这让他联想到今天上午同桌向她眨眼的情景,柔和睫毛软软地在眼皮间眨动着,葱白手指轻轻夹住笔端一角,明眸善睐,表情却透着一副“关我屁事”的厌世情绪。
特别是她以为周围都没人的时候,那会儿是下午大课间,那张“关我屁事管你鸟事”的厌世表情表露得明目张胆,把笔一丢,双手插兜,背脊往后靠着桌边,一脸平静,和上午维持同学关系的少女成了反比。
看得他脑袋酸胀。
—
回到家里,开门,里边没动静,刘素梅可能已经睡了。她进屋拿了换洗衣服,再进浴室洗漱,大概用了半小时才出来,经过刘素梅卧室的时候,听见她说话的声音,样子是在打电话。
那头的刘素梅哭哑哑的:“我嫁过来就是受这罪的吗,当了后妈还得受别人眼光,那孩子总是离家出走,邻居肯定没少在背地里骂我……她才不是我的女儿,缺心眼的软柿子,要不是他爸,我早把她赶出去了……我不要,忍着做什么,能当饭吃吗?”
是不能当饭吃。
陆白没听完,她知道剩下的也不是什么好话,她进卧室写完作业,已经过了十点,她很清醒。很奇怪,明明瞌睡虫折腾了她一下午。
热风嗖嗖地吹进来,陆白整理好自己的银行卡后准备上床睡觉,结果在大半夜,肖木不断发来信息,说什么那么早走都不和他说声,硬是没打电话,可能是喝高了,口齿不清的模样,也怕打扰她睡觉。
她看了几眼,没回。
隔日她顶着黑眼圈上学,严重睡眠不足的陆白,以至于在早晨第一节 课打呼睡了觉,下课铃响起,她被同样顶着严重黑眼圈的肖木同学给推醒了。
她坐起来,脑袋正迷糊地打了哈欠:“怎么了。”
他精神萎靡地问她:“昨天怎么这么早走,还是和路爷一起溜的,都不和我说一声,昨晚几点回去的。”
这一大堆问题砸下来把她憋得够呛。“不早点走。”陆白又打了哈欠,肖木看见她眼睫边缘都沾到了些泪水,模样含糊,像他家那只完全没睡醒的大蠢狗,她继续说:“陪你疯玩到凌晨吗,今天不用上课?我看你物理作业一个字儿都没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