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推着购物车刚到拐角处,就撞上另一辆购物车,陆白抬眼一看,见他手搭在购物车上,嘴里还叼着小袋果冻,双方都沉默两秒,女孩抬手,嗨声:“……好巧?”
这么大超市还能碰见。
真有缘。
路野吊着眼皮盯她眼:“我刚刚装的鸡蛋,破了你赔。”
陆白哈哈两声:“这么巧……你也买鸡蛋了啊。”
少年翻了白眼,把车往自助收银线推过去。
陆白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这时候人多,陆白只能跟他后面排队,路野在前头刷了七八样东西,几瓶柠檬水,面包,蔬菜水果,冻肉,两包盐,一包烟……以及破了一颗的鸡蛋。
他拿了大袋子装,结算完,扭头望着陆白,少女做贼心虚,立马抬头眼睛瞥着周围,吹吹口哨。“……”路野觉得有点无语,“该你了。”
陆白噢声,开始从大购物车里拿东西出来结账。
起先死活都够不到最下面的苹果。
真的是腿短手臂也短。
路野看得没办法了,面目无奈,拿手敲了她脑袋:“麻烦让让。”
她原地站好后,路野弯腰就把底下苹果拿了出来,顺带着橘子香蕉,陆白边结账,耳边还有路野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腿短手也短,笨死了。”
无话可说的陆白忍辱负重,继续刷码。
出超市的时间,雨还下着。
还是路野撑伞,她在旁边并肩(也不能说并肩)走着,他比她高出一个脑袋,走在路上真的走出了某种兄妹或者父女感。
越走她越觉得路哥这人肯定找不到女朋友,一点照顾女孩的心思都没有。
肯定找不到的。
气势汹汹的陆白再次立旗。
卡车的汽笛声把她耳朵震得刺耳,在陆白回神之前,他就已经提着少女拉远了马路边。
还是边抓伞边提着懵逼少女后领的那种。
“看着点行不行?”少年的声音砸在她脑袋上,陆白回神,他已经松开手,撇头瞧眼马路那边因为路滑差点翻车的大卡车,说了句,“你走路不看的吗。”
“看。”陆白松了口气,“昨天没睡好,所以有点恍惚。谢谢。”
路野扯嘴一笑:“我这都生病的家伙,你还精神恍惚?也病了?”
“没有。”陆白说,跟着他继续走,“说起来你怎么又兼职外卖了。”
“缺钱啊。”他说,没表情,“好奇我?”
“嗯。”她回答,“好奇你怎么会怕狗。”
“是怕狗。”路野抬手,拍了拍她小脑袋,她莫名联想到主人摸狗的场景,心里卧槽声:“别拍我脑袋。”
—
在书店待了会儿,四点多的时候陆白买了本书,就准备回去了。“谢谢惠顾。”李坤把书包装好递给她,“真不留这里吃饭?我们今天还聚人吃呢,管饱。”
陆白想想,摇头:“不了吧。”
她拎袋子回去了,四点多没在下雨,路人渐渐多起来,灯火亮了起来,摆夜摊叫卖聚餐,闹哄哄的,陆白喜欢,也不喜欢这些热闹,她是个矛盾体,她喜欢待在安静的地方,也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
人类是受不了孤独的。
陆白想明白这点的时候,她父母已经离婚,双方搬出新婚房,她暂时被交给奶奶抚养,直到她奶奶过世后,陆名才把陆白重新接回来。
真的不太好,好像每个人都在远离她的样子,就像是远古人所说的灾星吗,这个形容得有点严重,肯定不是灾星……吧。她忽然回想起某件事,被她以往很久的事儿,像陨石跌落大地的浩瀚震荡,把她激得清醒无比。
电话来电显示是生母彭淑英。
她拨通后,彭淑英先问了她最近情况怎么样,还说刚刚往她银行账上打了笔钱,要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
对待陆白,彭淑英是有些关心的。
陆白问:“姐姐怎么样了,我想见她。”
原本还在不听询问近况的彭淑英忽然停嘴,空气仿佛凝固似的没办法流动,她听见彭淑英渐渐加急的呼吸声,紧接着是她歇斯底里的叫喊:“你没资格见她!”
啪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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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溜进书店里屋,看见路哥问句:“怎么了,这么急叫我过来。”这位黄毛就是上次被李常打得满地找牙的那位兄弟,叫黄不二,现在投靠路野,帮大佬做着擦脚抹油的事儿。
此时路野坐在软沙发上躺着,他拿手指了指桌上那一本厚沓沓的档案袋:“这什么意思。”
黄不二嘿声:“你要的资料啊。”
路野顿一秒,从嘴里蹦出一个滚字:“我也能找到这些。”
“您是想要更详细的吧。”黄不二凑他旁边坐着说,“前半年的都被锁住了,我破译得再花点时间。”
“……”
黄不二继续说:“说起来我刚刚在大马路上看见你那位同桌了,叫陆什么来着,那位小姐姐一直坐在长板凳上根本没动过。”
路野睁了眼,第一句话是:“她带伞了吗。”
“没注意。”
第二句话:“外面下雨吗。”
“没下啊,但风大,卧槽老大你知道不,我跑过来都快冷死了。”
路野噢声,沉默半饷,人忽然套外套站了起来。
“哎不是,干嘛呀。”黄不二嘴里还吃着橘子,昂头瞧着路野背影,“马上吃饭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