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好奇她与长公主何以至今亲厚,更好奇她当时究竟都与谁……还有那位能唤醒她的冷公子。但这次他聪明的选择闭口不言。
想不到她却反而开口,幽然道:“两年前,我一心想要离开京城,再也不要考虑婚事,可我爹娘不允,家中因我鸡犬不宁。是淳宁以长公主名义下令让我离京出游,虽然名义上是说要我代替病痛缠身的她看遍河山,可终究还是她在为我着想……”
说着说着,鼻子都有些酸了。
纵然她简短述说,景驰还是能从她话中听出两年前围绕着她带来狂风骤雨的那个旋涡究竟有多大,以致她最终逃离。
只可惜他向来不喜这种口舌之事,当时所能听到的惟有零星的街头巷议罢了。
她既然已经将顾虑说了出来,他也该安慰两句,于是他道:“这种等消息的时候,你只能这样想。”
“宁王与长公主好歹是血亲兄妹,倘若他作乱,至少不会主观对长公主存有恶意。”
她转头,发觉他依然在看着前面,不过这句安慰还算是管用。
“至于令尊令堂……我记得明世年前还是五品通政司参议吧?”
明娪不解其意,疑惑中点了点头。
“若宁王手下无情,肯定也要先从一品大员下手,所以……纵然出事,明世伯也会走在家父后面……”
明娪皱眉,双手松脱了缰绳,想要狠狠揍他。
“快住口!有你这么劝解安慰的吗?!”
他躲开了一拳,赶忙指向前方那影影绰绰的一点城墙影子,“我们到了。”
“阿娪!呜呜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会被那伙贼人绑了上京去威胁长公主呢,呜呜呜呜……吓死我了!”
终于在西安客栈重逢,明娪被一个飞扑,耳边云遥的哭声话声鼻涕声都震得山响,这份沉重的爱她有些承受不起了。
“好了好了,先放开我,我不能呼吸了……”
“哥哥!”楼梯上又飞奔而来一个粉衣女孩,见到亲人开心又激动,“你终于把明姐姐救出来啦!”
“嗯。”终于见到景莹,景驰也松了口气,“莹儿这两日过得如何?”
“嗯!云遥姐姐待我可好了,还有方大哥保护我们!”
方大哥?
景驰与明娪一同迷惑,远远走来那个英武青年给出了答案。
方天恺?他不是一直在着急在年前赶回蒲州镖局吗?怎么也留在西安城不走了?
方天恺倒是神色如常向他们二人问候,“景公子,明姑娘,你们能平安出来,我便放心了。”
明娪面上微笑,转头低声问向云遥,“他怎么在这?”
云遥小脸黑红,低头对明娪道:“方小哥侠肝义胆,担心我同莹儿两个弱质女子留在这里会再次遇到危险,于是他决定一同留下来,保护我们,直到你们回来。”
明娪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游移几次,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十分重要的讯息。
“那真是多亏了方镖师不辞辛苦,为了保护你们,都不能赶回家乡过年了。”
方天恺耳力甚好,不仅听见了明娪的夸赞,还听到了方才云遥对她的解释,也是面露羞赧,挠头道:“咳,其实也没什么,蒲州虽是故乡,但家中早已没有了亲人,就算能赶回去过年,也是无甚意思……”
想不到他的身世这般可怜。
好在这个除夕,他们都是未能与亲人团聚,如今聚在一处,还算安慰。
回到房间,云遥将明娪的行李搬了过来。
“这两日西安城中可有什么风吹草动么?”明娪问道。
“没有什么,风平浪静的样子。”明娪本就没什么行李,云遥放下手中的东西,转着眼珠问道:“阿娪,你不是打算回京了吗?我问过方小哥,从西安城回京走官道也会途径蒲州的。”
“嗯,是要回京,但也要在这里再等些时日,不能莽撞。”
虽然她对景驰有颇多微词,但他说应要再行观望的话,还是有些道理。
“不过照目前看来,我想京城中没什么大事的。”
云遥说完,便眉飞色舞的挤在她身边坐下,眨眨眼睛,不说话。
“干什么?”明娪被吓得双手抱肩,防御之态。
“这几天你同景公子二人一起,是怎么过的呀?”
明娪无奈,心想着也该吓唬吓唬她才是,于是满脸堆笑道:“也没怎么,就是他带我回了景氏祖宅罢了。”
“啊?!真的吗?这么快就……”
“快你个头!”明娪弹了她脑门一下,怒目而视,“那个破房子风一吹就快倒了,他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找我要修葺费,你见过天底下有如此没有良心的人吗?”
“修老家的房子还找你要钱?这说明……说明已经把你当自家人了嘛……”
“你还说!”明娪双手抱着她的肩膀一通猛摇,“你还有心思编派我,我还没问你同那镖师是怎么回事呢!”
云遥被摇得头昏脑涨,赶忙告饶,“我不敢了不敢了,放开我……”
“那个,其实我同他的事,一直不知该如何同你开口。”云遥又是脸色黑红,小心来回挑眼觑她。
明娪心中吃惊,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的有“她同他的事”?可面上犹自镇定,冷冷道:“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方天恺他说,待回了蒲州便要……下聘娶我。”云遥声音细如蚊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