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怀疑他不去会试是因为考不上?!简直笑话。
“我那是……”
“那是什么?”
景驰面色难看得紧,明娪却笑得愈发得意了,直到眼看景驰骤然一慌,望着巷口一处开口道:
“是魏均!”
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健步如飞先躲到了景驰身后,瑟瑟发抖着向外探出了一点视线。
街上车水马龙,却没有一个人长得像那个凶神恶煞的鹰爪。
“魏均在哪呢?”她还紧紧抓着景驰的衣袖,已经起了狐疑。
对上景驰促狭的目光,她明白自己被骗,继而怒目而视。
“明家妹妹,衣袖都被你扯皱了。”
“信不信我把你的脸也扯皱!”
其实话说起来,四五日前,就有一队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出现在云石镇上,拿着印信直接去牢中寻人,却是扑了个空。
魏均似乎是算准了锦衣卫到来的日子,白吃了好几日牢饭,才在他们来的前夜逃了。
这倒也不令人意外。
人逃了无妨,一夜时间,逃不出多远,抓就是了。
故而如今京中安稳,云石镇中却是一片紧张气氛。
小镇上四处城门皆看守得很紧。进出的人和物皆要被细细盘查,就是县官老爷本人也不能例外。
不仅云石,附近的几个乡镇也是如此。
只是目前看来,魏均此人如同销声匿迹,暂且还没被抓获。
蒲州距云石已有一段距离,是以景驰与明娪出发前后,并不知晓那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那天吵吵闹闹的采买了许多,夜间云遥帮明娪收拾行李时有嘱咐了许多,翌日晨起又与方天恺送三人出城。
“沿着官道一直向东北方向走,大概七八日后便能到达平阳。镖局在平阳也有分号,倘若有需,公子自可拿着我的书信去镖局找人。”方天恺最后向景驰嘱咐道。
景驰点头,谢过了他又收了书信,虽然他不大可能有此需要,但到底是一番朋友心意。
“阿娪,把握机会,不要犹豫!”云遥最后向明娪嘱咐道。
这些天来,这些话明娪已经听到厌烦,甚至懒得反驳了。
她转头望向身后,马车上景莹还在昏昏欲睡,景驰与方天恺辞别后正向马匹前走去。她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此次与他们兄妹同行回京,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她担心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重新望向对她挤眉弄眼的云遥,明娪轻声道:“不用你挂心,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随后他们终于启程了。
景莹尚在车厢中打盹,明娪陪她待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出来透一透气。
“所以明姑娘去信给淳宁长公主,还特意让公主帮忙查了我的事?”
明娪狡黠一笑,“是景公子一直将关于我的流言蜚语挂在嘴边,且屡教不改。我若不求公主帮我找一些关于景公子的谈资,这一路上该多难过呀。”
“可是我十六中举之事,明姑娘竟然还须问人?”这两天,景驰确实对此事意难平。他摇头叹气,幽幽道:“这般健忘,着实让世交之情谊蒙尘。”
明娪闻言懵了片刻,狐疑问道:“什么意思?”
景驰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对她欲言又止,最终止于“罢了……”
“你快说!”
景驰又纠结了一番,最终又道:“罢了的意思就是我们不提此事了。”
明娪简直要被这别扭之人折磨疯了。
更为可怕的是景驰虽然口中说着罢了,但一直环顾四周高耸的青山,拒绝再与她交流,一副生气的模样。
她只得独自思考,可却又找不到头绪。
“真是奇了怪了,我爹和景世伯不是因着同年进士才相交的吗?不过短短数年就断了联系,怎么就成了世交之情了……”她小声抱怨。
景驰闻声瞥她一眼,眼神中略带哀怨,仿佛在责备她为了掩盖自己的健忘,竟如此绝情。
明娪自觉自己说得没错啊,若是谁绝情,也该是她那清正廉洁的爹啊!
她不知自己何时竟变得这样容易心软又心虚,既然还是想不起来,她只能另寻方法抵消这股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那个,要不,咳……”她艰难的开口,声音也是呕哑的,“还是说说安王吧。”
景驰倒是痛快答应,“说吧。”
可恶,总觉得是掉进陷阱了。
其实不管是否有无人如此刻意探求,也无关那探求之人是否是景驰,明娪总是不愿想起从前那些人或事的——自她出游以来,所到之处,无论见到山明水秀还是平原沃野,总是赏心悦目的,提起那些,太过煞风景。
不过安王此人的故事甚是浅薄,她倒是可以随口说说的。
连醒过盹来的景莹都从车窗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听。
明娪目视远方,悠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安王是先帝幼子,比他的兄长们所受的宠爱皆多,渐渐也就生得格外淘气顽劣。但是他待淳宁公主这个年龄相仿的妹妹倒是很好,偶尔出宫也不忘买些礼物,那时我与公主在宫中形影不离,自然也沾了些小光。”
终于能听到这一段,景驰倒没有平日里那般热切,只是淡淡道:“哦?想不到明姑娘年少时竟也会对此等小恩小惠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