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心黑手冷信口开河,想来他纵然殿试发挥失常,将来也能凭借这样的手段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吧。
明娪双手握拳,果然这辈子最受不了臭男人的甜言蜜语了。
她不情不愿的帮景驰夹菜喂汤,带着怨气的勺子险些捅到他后脑勺去。
作为回报,他愈发细嚼慢咽,令她不得快速脱身离去。
听到这边吵闹声响,景莹擦了擦嘴从隔壁跑来。
“哥哥!你醒啦!”
明娪见到帮手,欣喜万分,“莹儿妹妹来得正好,你哥哥正等你喂呢!”
“……”可惜小孩子也会审时度势,自己哥哥有多挑剔她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自己还没吃完呢!明姐姐,还是麻烦你吧……”
说罢,景莹便又哒哒跑回去了。
明娪无奈,只得将气出在景驰身上,“看见没,连你亲妹妹都懒得理你。”
“舍妹不如明姑娘蕙质兰心。”
明娪无暇理会他这张口就来的吹捧,而是趁机问道:“你担不担心,如果贼寇这次发觉失手,再次袭击我们怎么办?”
“有点,但他们再次袭击的可能不大。”
“怎么讲?”
“今日那个贼人身手虽好,但既然由他亲自出手,说明他在宁王甚至魏均手下都只是个小角色。取到画筒,恐怕他也没有亲自打开的权利,唯有交给主公。如今宁王困在京城自是无暇再亲自做这些;魏均纵然有能力逃走,如今大抵也只能藏匿在云石镇附近,他最快见到这画筒也应该是……半月之后了。”
明娪垂眸思索,如果魏均发觉属下偷错了东西,纵然再派人来追,应该也是追不上他们了。
可前提是,他们要按照原定的行程走啊……如今景驰手臂受伤,郎中叮嘱过,至少也要休养个十天半月,怎能忍受马上颠簸呢……
虽然他们都不愿意承认,但目下的状况似乎真的已经超出他们能力范围了。
“阿娪妹妹,汤都洒了。”景驰见她发呆,出声提醒。
她因思虑被打断而皱眉,放下了空空的汤匙,残暴的丢他一方锦帕,让他自己拭面。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告辞。”她自己还饿着呢。
景驰却讶然道:“明姑娘就这么走了么?”
“又有何事?”
景驰又举起他那受伤的手臂,心安理得道,“你瞧,我这衣袖也被剪了,右手也不能动,是不是该帮我更衣擦身……”
“景家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她闻言,笑眯眯的走了回来,凑近他的耳畔留下一条重要信息,“蒲州临行之前,云遥已经教授了我一套拳法,如今还没找到机会演练呢……”
景驰遥想云遥挥拳镇恶的英姿,顿时也就收起了打趣之心,安静又乖巧。
明娪满意得笑意更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大方模样,“不过你放心,到底是为我受的伤。你养伤的这些日子,我们一应食宿,就由我全包了!”
“咳,明姑娘真是讲义气。”
她话已说完,便出门招呼景莹。
“莹儿,跟我来。”
“哦!”
景驰不禁竖起耳朵,想知道她又要去作甚。
“掌柜的!我有话同你商量。”夜色已深,楼下大堂中没几个客人,明娪的声音清晰传到楼上。
“我家哥哥在你客栈门前投宿时遇刺受伤,你待如何?”
“姑娘,这、这与小店无关啊……”
“我不管,你说无关我便信么?!”
“这样好不好,您的投宿费用,小的给您折半如何?”
“嗯……我想想,成交!”
景驰苦笑摇头,不愧是明娪啊。
是夜,明娪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她一人走到了一座光怪陆离的宫殿,殿中有一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在等候她。
“不知姑娘要治什么病?”
原来是个郎中?
顺理成章的,她便答道:“相思病。”
老头捋一捋自己长如白练的胡须,沉吟片刻,问道:“治相思病的药有两种,一种治对全天下男人的相思病,另一种专治对景家公子的,姑娘要哪一种?”
“……为何还有这样的分别!?”
“前者一钱,后者十两黄金。”
……
她当场掀了老郎中的案桌,扯着老头的胡子便发起火来。
然后便被气醒了。
随后便是半夜的辗转反侧,害得她转天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莹儿已经不在房间内,隔壁也是空的,明娪便赶忙梳洗过后下楼来寻。
“哥哥真棒,再吃一口,啊……”
还在楼梯转角,她便已经瞧见了景莹正在极为耐心的喂景驰喝粥,一派兄妹情深的模样。
只是景驰比较尴尬,四周尚有不少人在,他一个成年男子,被一个九岁小孩像对待婴儿一般呵护着,简直……
他勉强又吃了一口,沉声道:“莹儿,多谢你,但是哥哥已经饱了。”
“可是我还没喂够呢……”
景驰汗颜,景莹这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娃娃了,玩过家家呢?
正低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便听见景莹脆生生的道:“明姐姐!”
他抬头,便对上了她的目光,却又两相躲闪开来。
自从昨夜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面对景驰,她似乎更不能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