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听见一声极为娇柔的嘤咛,赶忙回头去找,却见原来方才他们说话时,外头喧闹,竟是有一队车马停在了客栈门前,竟是一队镖队。
如今十余个穿着厚棉袍曳撒的男子吵吵嚷嚷的搬了不少贵重货物进了客栈来,正在纷纷喧闹着掸雪。
明娪与景驰起身,才瞧见云遥正站在一个年轻镖师身边,轻声细语,巧笑嫣然。
景驰愈发不解,“这是……”
明娪认出了那位镖师,了然一笑,“是我们先前在别处偶遇的一位方镖师,云遥同他……比较聊得来。”
聊得来?看上去已经快要私定终身了吧……景驰又将景莹塞进了自己身后,腹诽。
云遥此时似乎是与名叫方天恺的镖师聊到了明娪,方天恺便抬头向明娪打了招呼。
这整只镖队中,她惟认识这一人,如今堂中人声嘈杂,她决定还是不等云遥了。
更何况这还有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呢。
明娪转身,笑眯眯的向景莹问道:“莹儿妹妹,跟我走,我去帮你挑衣裳好不好?”
“好!”景莹这边将手伸出来,欢欣的随明娪上楼。
“莹儿。”
二人闻声一同回头。
“要听话,别淘气。”
景驰凝视妹妹,叮嘱告诫,似乎有些认真。
明娪心中了然,话中之意,不就是不许她教坏了他妹妹么?
景莹乖乖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兴冲冲的拉着明娪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品大员的千金此次是轻装简行,幸好带来的都是厚实御寒的棉衫,否则明娪真要怀疑景家在虐待孩子了。
小孩子精神短,方才打雪仗出了好一番力气,如今回到房间没过多久便困倦起来。
听见似乎是云遥的脚步声出现在楼梯上,明娪帮景莹盖好被角,先行离去。
一回房间,便先是被兴冲冲的云遥一通猛摇,“阿娪,我们竟又在这里遇到方镖师,你说巧也不巧?”
明娪为求脱困,赶忙点头,又好奇问道:“不是说云石已经被大雪封住了所有的路,他们的镖队是如何到来的?”
“方小哥说,他们的镖局就在西安附近的蒲州,此次就是要送镖到西安城,然后再回蒲州过年,所以他们对附近的道路非常熟悉,这趟镖也算紧急,所以便冒雪走了条最稳妥的路。”
明娪不禁咋舌,怎么这称呼都已经改了?
云遥对她这反应颇为不满,反击道:“怎么,只许你与那青梅竹马的景公子眉目传情,我就不能同男人亲近了?”
“你又胡说什么呢!?”明娪想要捂紧自己的耳朵,还想一脚飞踹。
云遥竟然还大言不惭的问她:“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明娪怒道:“首先,我与景驰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其次,根本没有什么眉目传情!”
“哦……可是,这样的地方遇到这样的人,无论样貌与身份,看上去都是老天爷故意将他安放在此,为你促成美满姻缘的啊!”
明娪望向堂而皇之说出这样一番话的那个人,也是如今以手捧心,满目憧憬与欣慰的云遥,默默良久才问道:“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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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寒(三)
云遥见她不愿说起此事,便也识趣,不再烦她。
明娪终于在桌边坐下,一面为自己倒水一面思索。
她当然知道云遥为何会这样说了。
因为只要是样貌端正出身门第的京中儿郎们皆是明娪的猎物嘛。
如此看来,景驰倒是十分适合被圈进“明娪的猎物”这个框子中,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自身过于优秀而将几个差强人意的公子才俊挤出框外了。
可是那又怎样,她自己知道,她又不是真如流言中那样,她的眼中本就没有猎物。
更何况,她不正是为了躲避这些令人作呕的事情,才离开京城的吗?
所以,她又怎会应了流言所说呢?
虽然立场十分坚定,可意外在此地遇见景氏兄妹,又看着那小姑娘可怜答应了帮忙照料,便难免要为之分心了。
待会儿楼下送来热水后她们便要帮景莹换衣裳,也就只有现在这一会儿能让她独自静心一会儿了。
她拿过了床榻边立着的一个长竹筒来,从中取出了十数张水墨晕染的宣纸。
记得上一次回京还是开春时节,这多半年来,她与云遥二人又是踏过了不少山水,也留下了不少画中印象。
云遥见外面天色渐暗,于是点上灯烛,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见明娪面露愁容,云遥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待我们再回京,公主看见了这些画,听我们说起旅途中的见闻,定会开心的。”
“也不知如今公主身体如何了。”明娪眸色闪烁,似是在自言自语,“或许也该回去看看了。”
二人刚刚整理完画作,就听见外面敲门。
伙计备好了热水,跟着溜了进来的还有景莹。
“明姐姐!云遥姐姐!”
“还是小孩子好,无论何时都将欢欣与喜爱完整写在脸上,不会在意你是否肤色偏黑还是有不好的名声在外呢。”云遥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景莹的小脸蛋,转过头对明娪道,“又或者只是景家家教好,阿娪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