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弓着身子,使劲揉了揉心口,可怜的颤着音:“痛痛痛……”
笪御手忙脚乱的扶起她,一时慌张下竟然伸手帮她揉了揉。
下一刻反应自己做了什么,笪御瞬间收回手。
宛如雷劈!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停止了呼吸。
时眠刚才痛的没反应过来,也没注意到笪御的动作。她缓了过来,直起身子气冲冲的说他:“玉姐姐你是不是故意的!小时候除了爹爹和哥哥,我还没和旁人睡过一张床呢,你要是讨厌我,我走就是了!”
时眠越想越委屈。
姐妹之间睡一张铺子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笪御不但打了个地铺,还那么用劲锤她的胸口!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怎么着也不愿沾染,用的着这样嫌弃她吗!
是的,时眠并不认为撞得生疼是因为笪御的胳膊硬,而是他使了大劲!
毕竟在时眠的认知里,姑娘家的手臂怎么可能硬的跟钢条似的!
笪御从来没有如此百口莫辩过,他急的围着时眠直打转,抓耳挠腮的:“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眠冷着脸:“那是什么意思?”
笪御:“……”
时眠:“那你把被褥搬到床上。”
笪御:“……”
“哼!”
时眠一挥袖,走了。
笪御独自站在原地,形单影只。
青竹尴尬的从门口走进来,她本来是来送洗脸水的,现在她能假装自己不存在吗?
但是当她看见笪御静静的身影时,忽然莫名有些心疼。
青竹把盆子放在一边,犹豫了一下,问道:“主子,时姑娘若是想和……咳……和你一起睡,那就睡呗。”
她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反正我看你也挺想的。
笪御抬头:“你出去吧。”
青竹默了一瞬:“是。”
她还是很怕笪御的,主子的事,她还是莫要多问了。
笪御坐到床沿边上,轻轻抚摸那床铺的整齐的被褥。
客栈里的被褥也不是什么好的,里面的棉花有些塌了,被套面上也不光滑。
可是这床被是他亲自铺的。
将它摊开铺平,再将两边往里折住。
他甚至在时眠回来之前,钻进去躺了一会,帮她暖了床。
可是她还是走了。
他也想和时眠同裘而眠。
可是他是男子,还是和她毫无关系的男子。
他不能。
若是明早有人看见时眠从他的被窝钻出来。
时南昌恐怕就不会再顾忌那点人情,直接就会将他赶离时府。
他又无法拒绝时眠的要求,所以他就想了个打地铺的法子,明早伺候梳洗的人进来看见,时眠自己也会说两人是分开睡的,好歹时南昌不会盛怒,他应该还可以留在时眠身边。
待在时眠身边的日子,就像偷来的时光。他绞尽心思的想要让这段时光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但是时眠刚才生气了。
他做错了吗?
笪御神情落寞,靠在床栏上发呆。
窗外吹进一阵冷风,吹灭了蜡烛,屋内陷进一片黑暗。
笪御漆黑的眸子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早就后悔男扮女装进入时府,却从未像这次一样,悔的心痛。
事到如今,他又该怎么与时眠说呢。
若是时眠知道了他与时府毫无关系,眠儿……还会亲近他吗?
笪御不敢说。
他第一次有了胆怯的心理。
那边时眠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屁股将床坐的“嘎吱”一响,都顾不得她的礼仪了。
许儿还没见过时眠这么生气,新奇的问:“怎么了姑娘?”
时眠还沉浸在胸口的痛楚里,小嘴巴拉巴拉的将笪御的罪行数落了个遍。
自方才起,许儿对笪御的印象就完全变了,敲了敲时眠的脑门:“姑娘,方才是谁不顾危险护着你,你都忘了吗?笪姑娘怎么会讨厌你。”
时眠低头,努了努嘴:“我知道,我就是生气。”
许儿郁闷了:“生气什么?”
时眠:“别人家的小姐妹都相约钻在被窝里说悄悄话,我家这个表姐就是恨不得离我八百远。我就生气。”
许儿被逗笑了:“就为这个?那你也不能就那般误解人家,这多不公平。哎,说不定笪姑娘被你说的正在暗自神伤。”
时眠一怔。
她知道错了。
她只是……只是太在乎玉姐姐了。
许儿戳了戳她:“姑娘也别自责,去好好跟他道个歉。”
虽说许儿也不知道笪御为何要打地铺,但她总觉着笪御用心是好的,再加上笪御救了时眠,那把时眠放在心上的模样是不会错的,所以她才放心时眠和笪御来往。
时眠搓了搓袖子,点头:“恩。”
可是等她回到笪御的房门口,却发现里面的灯已经灭了。
时眠锤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往被窝里一钻,就不愿再出声了。
许儿无奈的帮她掖了掖被子:“姑娘明日早些起身,好好和笪姑娘说,没事的啊。”
时眠闷闷的应道:“恩。”
许儿:“姑娘起来,把门插好。”
时眠:“恩。”
许儿离开了房间,帮她把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