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解药当如何?”
我淡淡地扫了眼容忌身上的血迹,便知他已然取了自己的龙胆,鼻头一酸,说什么都不肯服药。
“轻则伤及孕灵,重则危及性命。”
容忌闻言,一手攫着我的下颚,稍显强硬地说道,“张嘴。”
“我才不要吃你的肉。”我将头撇向一旁,只要想到他徒手剖开腹部直取龙胆的画面,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容忌失笑,“又不是没吃过。再说,你每次不都吃得津津有味?”
“.........”
我自然听得懂容忌在说什么,脸上突然间上了些热度。
容忌趁我晃神之际,连连将包了糖衣的龙胆外加饕餮掌心肉一同塞入我嘴中。
“好苦。”
我悄然转过身,微仰着头,企图将盈眶的眼泪逼回去。
龙胆什么滋味我根本没尝出来就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再加之龙胆外身裹了一层糖浆,我本该尝不出苦味。可不知为何,我却难过地想哭。
少顷,待我平复了情绪,南偌九顺势扛起了昏迷不醒的祁汜。
“南神医,祁王的咳疾,可有法子根治?”我抬眸看着趴伏在南偌九背上面如白纸的祁汜,心中忧虑甚重。
南偌九摇了摇头,“无药可医。不过,也许可以试试以毒攻毒。古战场不是养伤之地,北璃王不若将祁王交给我,我带他回药王谷,好生照料。”
“也好。”
我怎么也没料到,看似与常人无异的祁汜,竟在尔尔谈笑间,病入膏肓。
容忌随我一道目送着南偌九披星戴月而去,轻声细语地宽慰着我,“祁汜吉人自有天相。”
“你不是总爱吃他的飞醋?”
“我更怕你难过。”
容忌话不多,但每每开口,总能将我感动地眼眶发热。
“笨蛋,还和四百年前一样,这么好骗。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容忌看着背过身悄悄抹眼泪的我,稍显戏谑地打趣道。
我较了真,正了脸色逼问着他,“你究竟扯过多少谎?”
“除了上句话,之前所说全是肺腑之言。”容忌轻笑着,同我十指相扣,将我拖出了烛光渐歇的茅草屋。
屋外,十里寒霜铺成霜色长毯,一路绵延至山脚。
容忌豢养多日的纸鹤再度飞至眼前,只不过,这一回它显得尤为焦灼,雪白的身子亦被血色染透,长翼有气无力地往下挂着,似是撑不住周身沉重的血滴。
“怎么回事?”
我虽看不懂纸鹤比划了些什么,但见它这般颓样,心中亦生出了不好的念头。
容忌紧攥着我的手,尤为严肃地说道,“小野被饕餮吞食,小乖情绪失控,大战饕餮却被饕餮重伤,命悬一线。”
第766章 你远不如她
小野被饕餮吞食?
小乖命悬一线!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手心不断地冒着冷汗。
即便容忌一直紧攥着我汗涔涔的手,我一颗心依旧七上八下地落不到实处,只怕自己晚去了一步,再救不回命途多舛的小野。
寒风瑟瑟,钻心刺骨,我与容忌奔走于暗夜之中,任由迎面而来的黑暗将埋藏心底的恐惧一点一点吞噬。
少焉,我们便心急火燎地闯入第三处古战场南羌钩吾山。
我原以为小野尚还有一线转圜的生机,直到瞥见傲然立于面前的凶兽饕餮正意犹未尽地啃噬着小野未及三寸的小巧鞋履,心痛得无法呼吸。
饕餮自是注意到了怒发冲冠的我,但它并未将我放在心上,转而凭着腋下巨目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我,“看什么看?你们既有胆量剜去我掌心之肉,我又何须同你们客气?”
见状,我沉痛地闭上眼眸,将周身乾坤之力凝萃于右手掌心,使之化作一只七彩霓凰耀世再现。凤戾长鸣,犹如列缺霹雳般,顷刻间撕破了层层林叶障目的幽闭空间,久久萦绕在黑灰天幕之上。
饕餮硕大的脑袋上,长着一张寡淡的人脸,除却失了一双炯目,倒是称得上一应俱全。
它夹在腋下的巨目瞪如铜铃,尤为轻蔑地讥讽着我,“传闻凰神凤主,乃万神之主。可御万兽,与天同寿。今日一见,却觉凤主你愈发羸弱不堪。以你现在的资质,莫说御我,就连林中小兽都未必肯听你的驱使。”
“御你?”
我冷笑道,“在你决定滥杀无辜之际,你的脑袋仅仅只是暂存在你脖颈上而已。”
饕餮面上虽无眼,但鼻上两侧倒还长了两撮浓眉。
眼下的它,浓眉紧皱,口气并不似方才那么冲,“我们曾于第二关古战场中见过一面,也算是老相识了。这一回,你们剜我掌心肉在先,我为找补点灵气,胡乱吃了一水灵的女娃娃,算是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你怕是不知什么叫胜者为王。”
我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再不愿浪费口舌,遂以周身乾坤之力驱使着七彩霓凰,朝着饱腹餍足的饕餮袭去。
霓凰周身淬着一层雄浑神力,口喷五行真火,稍一低喝,便有滚滚火焰朝着饕餮那张令人憎恶的脸横扫而去。
浩浩荡荡的火焰,仿佛泄洪一般,扯开饕餮的皮肉,火舌怒卷,“欻”地一声彻底引燃饕餮周身皮肉,疼得饕餮惨叫连连,倒地打滚。
“想不到,这么久没见,你竟毫无长进。”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七彩霓凰一把火烧得奄奄一息的饕餮,心中顿生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