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仍是那一句话:“黑鸦,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帮我救救阿越,除了你,没有人能救他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她边流泪边说着又要给连城跪下。
她不想哭,可她不知她是怎么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连城死死抓着她的胳膊,让她根本跪不下身来。
他死死皱着眉,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哑声道:“你不是我认识的阿玉。”
“所以,黑鸦你喜欢的是从前的温含玉,你喜欢的是冷血无情的剔骨刀,我已经不是剔骨刀了,我只是温含玉。”这一刻,温含玉感觉自己能知道连城心中在想着什么又在质疑什么,“从你把我带来这个世界开始,我就已经不是剔骨刀了。”
“黑鸦你知道吗?我从前根本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到这里遇到阿越遇到从前没有遇到过的人和事之后,我才觉得我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阿越对我很好,他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喜欢,他教会了我许许多多我从前不会的东西,他——”
连城将她的胳膊捏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打断了她的话:“那我对你不好吗?”
“你对我也很好,我承认,可是……”温含玉眼角眼泪不止,话到此,她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她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觉。
连城替她把话说完:“可是你就是不喜欢我。”
“我不知道。”温含玉摇摇头,“我只知道对你的感觉和对阿越不一样。”
阿越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她会因为他而高兴,也会因为他而生气而难过。
她心里一直挂念着阿越。
但对黑鸦,她没有这种感觉。
而要是黑鸦需要她帮忙,她也会像他从前帮她那样,她会尽全力帮他。
这种感觉是,“黑鸦,你是我的朋友。”
“呵呵、呵呵呵——”连城笑得悲哀,“阿玉,我把我自己的命搭进来把你带到这儿来,不是为了和你交朋友的。”
“对不起。”看着连城面上那从未有过的嘲讽又悲哀的笑,温含玉忍不住道。
“我认识的蠢玉可从来不会说道歉的话。”连城又笑了笑,松开了她的胳膊,“看来你真的不是我认识的温含玉了。”
“我真后悔,我就应该让你死在当时,这样的话你就永远是我认识的那个蠢玉,而不是到了这里来,成了别人的女人,现在甚至来跪着求我救我的敌人。”
“蠢玉,你觉得我会帮你吗?”连城眸中杂糅着无数温含玉读不明白的情感,“或是说,你觉得我应该帮你吗?”
温含玉死死咬住下唇。
她无言以对。
“别哭了。”连城终是叹了一声,抬手擦掉了温含玉眼角及脸上的泪。
这一次,温含玉没有将他的手拂开。
“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也无能为力。”连城逐渐恢复他平日里的冷静。
却见温含玉摇着头,盯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话。”
连城沉默。
“黑鸦,你——”温含玉垂了垂眼睑,再抬眸时,她毅然决然道,“你若帮我救阿越,我就再不见他,永远留在你身边。”
说着,她又抓上连城的胳膊,眼泪又情不自禁流下,“除了我自己,我没有什么能够拿来求你的,求你帮帮我,我不想阿越死……”
“你已经不是我喜欢的蠢玉了,我还留你在身边有何用?”连城看着她又从眼角流出的泪,淡淡反问。
温含玉双腿一虚,险些站不稳。
良久的沉默之后,才又听得连城徐徐道:“蠢玉,是不是为了他,你连你的命都可以不要?”
“是。”温含玉不假思索,斩钉截铁。
连城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目光坚定的眼睛好一会儿,慢慢转头朝门外看去。
方才还晴好的天气,此时天色变得昏暗了起来。
“蠢玉,如今的一切是因为你的出现而改变,你要想改变这已经开始崩塌了的姜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道吗?”
连城没有把话说明。
温含玉不傻,她只需要转念一想,就知道了连城说的办法。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那对白玉镯子,用双手交互摩挲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姜国怎样,与我无关,我只要阿越好好活着。”
“确定了吗?选乔越?”
“确定了,我只选他。”温含玉也转头看向天色昏暗的庭院方向。
“我还有一个问题。”连城转过头看向温含玉。
“你说。”温含玉只是紧抓着自己腕上的白玉镯子,看着门外。
“要是你能去轮回投胎什么的,下辈子留给我怎么样?”连城问。
温含玉想也不想,“要是能有下辈子,我还想遇到阿越。”
连城忽地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蠢玉,真残忍。”
温含玉在想,她要对阿越食言了。
不过,也不要紧了。
阿越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昏暗的天下起了雨来。
滴滴答答,哗哗沙沙,像女子在哭。
乔越醒来的时候,觉得光线有些刺眼,使得他不由得抬手遮了遮眼睛。
屋外有人在敲门,是老国公的声音:“阿执死小子,赶快起床了,起来吃了早饭你该出发了!西疆的百姓还在等着你去救他们于水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