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玉妩笑了下，“赵世秉当日举证之时义正言辞，他断然不会将真正的拨款去向放在文案公开的户部，那么便只有一个地方了……”
“平阳伯府……”
“对。”顾玉妩叹口气，“对我来说，还有什么身份比平阳伯府少夫人更适合调查的？”
“可是你到底赔上了自己日后的幸福……”魏景咳了一声，眉眼间全是担忧。
“父亲的冤情不重申，我一生会不得安宁。”顾玉妩抿唇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释然的安抚，“我已经想好了，等到我拿到想要的，便找个事由和赵无恪和离，与他彻底脱离干系。”
……
顾玉妩一回到院子，廖春就快步走过来，小声地说道：“少爷回来就进了房间，晚饭都没吃，会不会生气了？”
顾玉妩没说话，只是示意廖春无事。站在门口，她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一切妥帖后，才轻轻推开房门。
房间里灯火通明，她看了一圈，才发现赵无恪正靠坐在一隅的书桌前，身上还是白日那件月色的云竹纹袍衫，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眉眼清冷地垂眸看着。
顾玉妩缓步朝他走过去。
萧无恪余光看着她的裙影摇曳而来，在温暖的烛光下，平添了些许娇意。
私会完情郎，应该心情不错。萧无恪想着，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看着她的目光是好玩的探究。
又是这种眼神，顾玉妩心中积着恼意，面上依旧忍耐出盈盈的笑意：“夫君，怎么不用晚膳？”
“看书。”萧无恪将手里的书朝她摇了摇，顾玉妩看清了书名——《玉石鉴赏》……她想起下午外祖母为了支开他的由头。
也不知这赵无恪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有意，未免太记仇了些。顾玉妩讪笑着说：“怪不得夫君擅赌石，原来喜爱这些书籍。”
萧无恪将书随意丢在一边，懒洋洋地从书桌后面站起来。
他好似略过了她的话，直到一步一步趋近她，在她面前弯下腰。他看着她那双眼尾带着勾儿的杏眼，缓缓说道：“顾玉妩，我不擅赌石。”
他离得近，声音刻意放低，顾玉妩耳间泛起一阵酥麻。
她下意识地退开一步，细嫩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半晌才嗯了一声，又哑又娇。
第8章
“姨娘，小院的那位表少爷醒来了！”宝红的贴身丫鬟刚得到消息，就急急跑来禀告。
“总算是醒了。”宝红正在修指甲，听到她的消息敛眸一笑。她从妆奁的底层拿出来一个红梅瓷盒，这是她前些日子托欢场里那些旧友寻的，终于能排上用场了。
她将瓷盒丢给丫鬟：“去，按照之前说的做。”
“奴婢明白。”丫鬟将它仔细收好，见四下无人，才轻声退了下去。
“哼，不过是个破落侯府的丫头，竟迷得少爷婚后再没看过我。”宝红端详着自己刚刚修剪好的指甲，满意地轻笑，“可惜，很快少爷就回心转意了。”
顾玉妩第二日来探望魏景的时候，他的状态又变好许多，唇色有了些红晕，看着不像昨日那般苍白无力。
外面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前些日子树上还挂些绿，如今只剩枯枝。魏景披着棉衫，清冷的眉眼望着窗外，满是担忧：“祖母那边也不知怎样了。”
“你的事情我一直瞒着她，只是最近咳疾复发，看着似乎有些重。”顾玉妩也满目忧色，“表哥还是要早些好起来，我如今嫁了人不便时常回去，外祖母那边唯有你在身边我才放心。”
兄妹俩正说着，伺候魏景的一位婆子端着药走了进来：“少爷，药煎好了，快趁热喝吧。”
魏景便伸手接过来，这碗药汁如往常一样，是浓褐色，他放在唇边，刚要饮下，却忽然一顿。
他看了婆子一眼，问道：“这药是你守着煎的？”
婆子看着是个耿直的，见魏景这么问，便老实说道：“是奴婢煎的，不过这药好煎，座在炉子上煮开就行，奴婢便没守着。”
魏景点点头，让她下去了。
“怎么了？”顾玉妩心思细腻，感觉出魏景似乎有些不对。
他眉头轻皱，将药碗递给她：“你闻闻。”
顾玉妩母亲出自药学世家，她自小耳濡目染，对药也有几分研究。她将药碗放在鼻下轻嗅，接着脸色发白：“我怎么闻出了麝香的味道？”
“不只是这一味，还多加了莲花芯，肉苁蓉，紫稍花和硫磺。”魏景缓缓说道，这下药的人下的缜密，却不知魏景是偌大的万药堂少当家，随便一闻便能拆解这碗药的所有成分。
魏景话音一落，顾玉妩便更加确定这碗里被下了何药，她静下来分析：“难道是这个婆子下的？”
“我方才瞧着不像。”
顾玉妩沉思道：“下药的看似冲着你，实则是想毁我名节，相信不久始作俑者就会带人冲进来了……”
魏景皱眉道：“那你快点离开吧。”
她摇摇头：“这一次不将始作俑者抓出来，就会还有下一次。”她思忖片刻，“我有办法。”说完，提着裙摆疾步走了出去。
……
不到两刻钟，魏景这个偏僻的小院竟真的响起一阵脚步声。
“你看清楚了吗？”这声音隐约传来，俨然是姚氏的。
她话音刚落，便一把推开房间的门，宝红站在姚氏身边，后面还跟着苏含霜，婉儿和一众丫鬟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