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两国的统帅,上阳国尚清迟、严修善以及党清国的严千辉父子,也分别得到了君无咎、锋少强的秘密传音:“可曾听说过千钧改命阵?脚下的这一片土地上,至少有十个以上千钧改命阵。尔等此时不下令撤兵,更待何时?”
人群因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有片刻纷乱。
尚清迟和严修善对视了一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鸣金收兵。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上阳国兵士,应召急急调转方向,向着上阳国境内快速撤退,阵型稍显狼狈。
另一边,严修睿看着如丧家之犬一般急急奔退的上阳国兵士,眼底的光芒闪烁不定。
上阳撤军,阵形大乱,正是追击的好时机!
只要他下令追兵……
届时,他是不是就能打败严修善,重获属于他严修睿的尊严了?
严修睿眼底有一道黑色的细丝氤氲开来。
他耳边似乎又回响起了那些近卫臣子们的话,一字一句,都是夸严修善的——
“不愧是前任王储,这番谋兵布阵,便是老朽也实在叹服!”
“少年英杰啊!难得的是还光明磊落。听说如今已经划归上阳国的领土都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的。除了战损以外,并没有听说他有过什么恶行……”
“要么说是前王储呢?身上到底有我党清血脉,如何也不会对国民痛下杀手的……”
“是极是极。听说他不仅精于谋算,己身的天资也极其出众……”
“君难道忘了当年前王储的风姿了?先王曾言,有前王储在,党清国可保万年兴隆……如今……哎……不说也罢……”
“可惜了……你说,国君舍了这般天资、心性、能力俱佳的王储而择另一位,究竟是为何呢?”
“不可说啊,不可说……”
……
一段段话,在严修睿心里反反复复地绕。
他的情绪渐渐暴虐起来,心里的不甘心如何也压不住。
什么狗屁前任王储!党清国的王储自始自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严修睿!至于严修善……过了今日,他会让那些目光短浅的人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党清王储……
严修睿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大败严修善以后,臣民们对他大肆吹捧的模样;似乎已经看见了严修善在他面前跪下,俯首称臣的模样……
他嘴角勾起点志得意满的笑。
在这样一片虚幻的荣光里,严修睿高举手中的剑,“党清兵士听令,冲阵上阳,格杀敌军!为了荣耀,为了党清,冲!”
他的声音在乱糟糟的场面里,意外响亮,也意外有底气。
他似乎从来没有像此刻那般像一名党清王储。
严千辉本来已经决定撤退了,这会儿看着这样朝气勃勃、格外有担当的严修睿,眼底慢慢又泛起奇异的光彩。
他心里骤然涌起无限柔情。
看!这就是他心爱的女子给他诞下的子嗣。这般有担当,有作为……
他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一切。而所有的这一切,身为父君,他应当双手奉到他面前。
这是他严千辉的孩子,合该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不论是荣耀,还是……权势!
一缕黑雾在严千辉眼底轻轻一缠。
他高声朗笑道:“什么杀阵,完全子虚乌有。儿郎们,随我冲!吾以党清王君的名义,赐予尔等无尽的荣光!去吧!荣耀属于党清……胜利,属于党清!”
说着,他先于人前,冲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党清国兵士原本还有些犹豫,这会儿看见严千辉父子俱冲在了前头,他们又渐渐将顾虑抛开了。
国君和王储都冲在前,又岂能有杀阵?
杀!
偌大的边境平原上,上阳军队向南溃逃,党清军队向南追击。
形势瞬间翻转,不像是撤军,倒像是一场党清对着上阳的追杀了。
锋少强亲眼看见党清兵士从犹豫,到被鼓动,再到再次追击,气得好悬没骂娘。
“我现在知道了,这党清国王君脑子就是有病,当年那什么百年清洗肯定是这货脑子不行发癫了。气死我了!我都以沉魁锋字脉脉主的名义说话了竟然还是不信!活该他们作死!”
君无咎垂着眼,“多说无益。先保上阳军队撤退吧。否则若是让党清国兵士追上了,这只怕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说着,他双掌合起又旋开,一捧白色的灵力如光,轻轻落了地。
这瞬间,有密密麻麻的藤曼破土而出,直接在他们身前拦成了一道屏障。
锋少强也敛神,一剑横斩,剑影如滚滚惊涛,直接在藤曼之外竖起了一道剑墙。
防御工事瞬间成型。
地面上的震颤感越来越剧烈,可见党清国大军已经到了眼前了。
锋少强抽空问君无咎,“小离音当时说了法阵的范围是多大来着?”
君无咎眉眼沉沉,“方圆万里,东西向排开,一连二十座……”
“万里?”锋少强脸都绿了,“合着咱们得护着上阳国军队一直逃到上阳国境内才行?”
君无咎道:“最好还能将这些脑子发热的党清国兵士也一同调过去。你知道的,‘千钧改命阵’杀的人越多,阵法威力越强。你总不至于希望此地真成两国臣民的埋骨地吧?”
他刚这样说完,就听得锋少强怪叫一声,“我倒是想管管这群党清国兵士,可老七,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