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正在放空,手机就响了,她摸起来一看,是他的短信。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醒了?”
方胥打了个激灵,猛地想起今天是约会的日子,一边下床一边回,“嗯。”
“我在昨天的克恩顿步行街头等你,收拾好再过来。”
方胥看了看表,刚刚七点。
因为倒时差的缘故,她比平日起的要晚。
匆匆洗漱完画了个元气满满的妆容,她换上昨天准备好的毛线外套和牛仔裙,背着包挂着单反相机出门了。
阳光懒懒照在身上,因为是秋天,温度正好。
这是个独一无二的城市,有白金的沙滩,蓝宝石一样的多瑙河,林荫道上是斑驳的树影,远处是清新的草地和古典流淌的建筑。
她慢慢走着,也不心急,想到有人在等她,心中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去。
那是一种她从没拥有过的归属。
沿着街走了一段路,她好像看见他了。
他站在史蒂芬广场边,穿着一件深色的长款风衣,修长挺括,穿堂而过的风撩起街边的鸽子,它们呼啦啦成群在广场上空飞动着,煽动的每一次翅膀都在他身后定格成一副古典画卷。
她忍不住端起相机,拍下那一刻的美好。
他目光散落在人群里,很快对上她的,冷清的脸上好像有了点微末笑意。
她放下相机有些心虚的跑过去,仰头问他,“我们去哪儿?”
他低头扣住她一只手腕,想了会儿说:“带你去我去过的地方。”
这里是艺术之都,有数不清的歌剧院和美术馆。那一天,他带她听了一场空前绝后的音乐会,牵着她在多瑙河的河畔走过很远的路,听她讲遍了少时所有的荒唐事。
傍晚在去电影院的路上,经过斯蒂芬大教堂,她看着广场边上来来往往的马车,忽然说:“我觉得自己有点像灰姑娘,陆先生你看,这个像不像南瓜马车?”
他没说话,只是不发一言的拉她上去。
马车缓缓行驶,走进夕阳尽头的树影里,他把她拉进怀里,埋在她耳后说:“灰姑娘?……”他闭上眼睛,吻落在她耳后,有些好笑的说:“白雪公主和睡美人明明也是你,为什么只说自己是灰姑娘?”
她有点懵,“什么乱七八糟,又是灰姑娘又是睡美人的,我到底是什么?”
他松开她,指尖抚过那几寸被他吻过的雪白皮肤,慢慢的说:“你是我全部的童话。”
方胥虎躯一震,随即别过头。
风有点大,他刚刚说了啥?
第一次听陆忱这种人说情话,没想到一开口就是高段位,这种文艺范教科书级别的情话被他说出来杀伤力简直了。
缓了好半天回过魂,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拿出随身的小本本看了一眼,十分怀疑的问:“你是不是看过我的本子?”
不然这一排的心愿清单怎么感觉像是挨着顺序的实现了一遍。
到现在只剩下同框照和看电影还有烛光晚餐了。
陆忱的手搭在马车上,微微撑着额头,看着她拿起圆珠笔在他讲情话那一栏的框框上打上对勾,然后就听见她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你肯定是看过了……”
这种时候,她偏偏很不解风情。
第二十七章
维也纳的深夜影院人并不多。
下了马车之后她就没怎么看他, 眼神四处闪躲,嘴角又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大概是反射弧有点长,现在才回过味来, 满脑子都是什么睡美人啊灰姑娘。
陆忱抬腕看了下时间, 八点不到。
夜场电影要九点才开始。
他去买票,方胥在身后提醒了一句, “看看有没有恐怖片,要看恐怖片哦——”
说起来,她对看恐怖电影的嗜好从大学就有了,而且必须晚上看,酸爽, 刺激,肾上腺素飙升,十分之带感。
九点进场后, 她捧着他带回来的热可可坐在最佳观影区的席位上,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其他人进来,她有些纳闷,咬着吸管问他, “这一场不会就咱两个人看吧?”
他没说话,银幕的冷色调光线下, 他整个人像是融进那一片明暗交织的光影里, 听见她在问,他转过头看她, 清晰沉郁的眉目在光里明明灭灭。
只注视了他的眼睛几秒钟,她就偏过头不再去看。
好像再对视几秒,她就会失态。
他解释:“我不喜欢黑的地方,尤其是人多的时候。”
方胥挠挠额头,“所以?”
“所以,”他低头,捉住她一只手把玩她的指尖,轻描淡写的说:“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我通常都会让人先清场。”
方胥在某些方面很敏感,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当下有些怔愣,“你有很多仇家吗……”
“是啊……”她这么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常见,他弯唇,神情不甚清晰的说了一句,“陆家垄断了整个亚洲的黑市军火,挡了很多人的利益,你说呢?”
她立刻四下环顾了一下,就要起身,“那我们别看电影了吧,这里确实挺黑的,混进什么人就不好了……去逛逛街?”
他握紧她的手腕,依旧端坐在位子上纹丝不动,“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陆忱做事不会不顾她的人身安全,她很清楚。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给戏耍了,方胥觉得很受打击,“什么仇家……我又被你给带偏了。”她想到什么,意味不明的朝他眨眨眼,“那你包场不会是为了图气氛吧?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