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洗茶、二次沏茶，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儒雅和闲适。
不过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顾西辰漆黑的眸子里都是不满，他坐了一个月冷板凳，完全不知道韩瑶在干什么。说是她的助手，但除了给韩瑶送饭，基本没他什么事。
“顾西辰。”
正想着，就听到少女有些嘶哑的声音，顾西辰抬头一看，就发现韩瑶在二楼的楼梯边喊他。
“怎么了？”放下茶杯，顾西辰问了一句。
“来我实验室。”韩瑶招招手，转身走了两步又补充道：“给我带一杯茶。”她又忙了一个通宵，嗓子干痒不已。
顾西辰的脾气被磨得沉静下来，拿了个托盘将茶壶和新的茶杯放好，穿戴好自己的实验袍和眼镜，往楼上走去。
他一进去韩瑶就回头了，少女早已不复初见的光鲜亮丽。
素面朝天，脸上挂着大黑眼圈，宽大的T恤搭配打底裤，脚上踩的都是拖鞋。头发梳了个松散的发髻，零星冒出一撮头发。不过因为韩瑶的气质和颜值，就这样都不显得丑，反而有点真实的率性。
“你好慢啊，”韩瑶敲了敲手边的桌子，“快给我倒一杯水，渴死我了。”
顾西辰依言将托盘端过去，帮她倒了一杯热茶，动作间注意到旁边摊开的笔记本，他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
根据图纸和旁边的备注，看起来像是个机器人？韩瑶竟然研究这么高端的项目，顾西辰疑惑不已。
“满了。”
“嗯？”听到少女的声音，顾西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发现他光顾着看笔记，茶水倒多了都溢出来了。
幸好在托盘内，并没有打湿桌上的东西，顾西辰拿纸巾擦了一下，“抱歉。”
韩瑶低头凑近喝了一口满当当的茶水，因为烫她还吐了吐舌头，缓过来才将茶水端起来，边吹边喝。
等干涩的喉咙得到了滋润，少女才把杯子放下，她说道：“坐下，让我抽点血。”
“啊？”顾西辰愣住了。
“别「啊」，”实验室是韩瑶的主场，她甚至有些霸道，将消瘦的男子按坐在椅子上，“就抽一点血。”
韩瑶拿着止血带，轻轻打了一下顾西辰的肩膀，“脱衣服吧。”
嗯？？注意到桌上的一次性医疗工具，顾西辰才反应过来，他站起身将自己的实验袍脱下来，随后抬手解左手衬衫的袖扣。
白色的纽扣松开，男人纤细的手指捏着袖子往上卷。韩瑶眨了下眼睛，想到了傅禁城，下意识舔了下嘴唇。
顾西辰将手肘露出来，韩瑶动作熟练的在上端绑上止血带，随后转身撕开医疗工具，内里是消毒用品和针头。
酒精棉球涂抹在身体上，蒸发时会有些凉凉的感觉。顾西辰沉默不语，倒是看了一眼韩瑶，少女两个胳膊上都有不少血点，估计之前抽了不少自己的血。
“可能有一点点痛。”韩瑶低声说着，摸了一下顾西辰胳膊上的血管，眯着眼将针扎了进去。
顾西辰觉得一点都不疼，他侧着头看少女将止血带解开，鲜红的血一下涌入试管内。
10ml的试管半满后，韩瑶动作迅速的换了一支，集齐三支她将针头拔了出来。她按着止血棉签半分钟，才说：“你再按会。”
“好。”顾西辰接手，交换时不小心碰到了少女的指尖，对方体温很凉。
留下一支试管，其他的被韩瑶放到了冷藏柜里，她不避讳着顾西辰，直接坐下来继续自己的研究。
看着自己的血液被涂抹到玻片上，顾西辰觉得很新鲜。
做实验的时候，韩瑶全神贯注，眉头经常皱着，思考时会下意识地眯眼，偶尔在手边的笔记上潦草的写下一句话。
顾西辰看了一眼，韩瑶大部分文字都很奇特，他根本看不懂。不过研究人员多少有些神经质，用代号或者自创文字来保密的人挺多的。
韩瑶专心研究，等到告一段落才发现顾西辰，“你怎么还在？”
“呃，”顾西辰有些不好意思，他完全被桌上的资料吸引了，想要看看少女在研究什么，“抱歉。”
“算了，”大概猜到其中的原因，韩瑶也不藏着掖着，抽出一份笔记本递给他，“你按照这份实验记录验证一下。”
顾西辰有些惊讶，接过后翻看了一下，内里无论是字迹还是图形都非常清晰，“好的。”
“就在这里做吧，靠窗那边都是新的你可以用。”
涉及关键技术的部分，韩瑶都用星际树人咕噜语写的，整理好给外人看的中文版内容则比较普通。不过即使这样，拿到她记录的顾西辰仍然觉得惊讶不已，甚至有些醍醐灌顶。
只看完一半内容，顾西辰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偷偷看了一眼对着显微镜的少女，感觉万分羞愧。
顾西城师从著名的生物专家William Peter，导师获得过诺贝尔生物学奖。就是这样身负盛名的老先生，对他都褒奖不已，顾西辰年轻难免有些自傲。
但是如今看完韩瑶的笔记，他才如梦初醒，觉得之前都是自己坐井观天。世界上优秀的学者、科学家层出不穷，就连这个混娱乐圈的18岁女孩都比他厉害。
先不说实验结果如何，光是韩瑶的想法就非常有前瞻性，顾西辰一身倨傲全数褪去。
做学问要谦卑、要敬畏，顾西辰的改变韩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不敢说自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生物学家，但跨越了时空，韩瑶的思路和经验绝对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