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夏则凌可能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感觉，一种闷在深处仿佛随时快要爆发的情绪，慢慢碎裂了他内心中始终崩得无比平稳和坚固的冰面。
他对于一些事物也是有过惊讶的，但是这辈子第一次有过这么大程度的惊讶。
这个已经被彻底自毁的程序，怎么可能会恢复？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但是夏云做到了，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以这个世界目前的所有科研技术，都是不可能达到的，她这两年到底干什么去了？去了什么地方？得到了什么天人相助？怎么可能开发出这种领先于世界百年千年的技术？
说来还是有些可笑，这个自己曾经抛弃的棋子，竟然有朝一日能够发过来找到自己的漏洞。
他应该遗憾和不甘心吗，应该愤怒地拍击桌子，憎恨让自己功亏一篑的夏云吗？
或许别人觉得他应该有，但是他并没有。
反过来，夏则凌甚至有一丝畅快。
夏云无论做了什么，无论多么成功，但是这个人终归还是继承了自己的基因，而这些基因在她的身体里，终究是给她带来了和别人不同的效果。
夏则凌起身，将自己的白大褂脱下来，然后扯松了自己的衬衫纽扣，以十分随意的坐姿半躺在老板椅上，且按下了秘书的内线电话，“等下有人来找我，直接放进来。”
他知道要找自己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两分钟之后，外面传来一系列的脚步声，急促而整齐划一。
脚步声传来之后的没几秒，“乓”的一声，门被从外面粗鲁地推开了。
一群穿着警服的特警们持枪站在门口，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走到最前面，语气严阵以待地说道：“夏所长，能和我们走一趟吗？你的研究所已经全部被我们控制了。”
顺着这位警长的目光看去，夏则凌安静而自律地坐在阳光下，目光都没有朝警员们看去。
看起来就好像不是警员们在抓他，而是他在等他们。
*****
夏云和韩奕在车上急驶。
韩奕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道：“你真的打算主动去出现在警署？就不怕他门继续抓你？”
夏云拍了一把韩奕的胳膊，“大哥，都啥时候了，他们哪有心思再抓我？指控我的人都被我反指控回去并且证据确凿了，他们现在最希望的是和我好好联络得到更有效的证据信息。”
“所以，这就是理由？”韩奕显然还是在担忧夏云的安全。
“没错，这就是理由，国家需要我，我就会出现，”夏云将头倚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林林总总的过眼风景，“这一次，希望我是真的抓住他了。”
“你当然是真的抓住他了。”
半小时后，夏云出现在了总警署，警局没有任何人打算和她动手，甚至夏云的缉捕令也已经完全给撤掉了，同时撤掉的还有韩奕的。
“夏云，你来了太好了，我们正需要你录一些口供，先说说你的这些证据是哪儿来的？”
夏云坐下来慢慢交代，“是从蔚蓝研究所自毁的系统里恢复出来的。”
这句话说完，对方警员们直接愣住了，“哈连被自毁掉的系统你都能重新恢复？！”
夏云点点头，却没多说什么。
对方几个警员面面相俱，眨眨眼睛，费力地才消化了夏云的这段信息。
“那么，从来没有人检具过夏则凌，也没有人能做到，你却检具了，还提供了无数板上钉钉的证据，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云眼睛眯了眯，仿佛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那当然是因为我比他更牛逼。”
……
……
在警员和其他相关人员面前做完了笔录，一眨眼也几个小时过去了。
这只是第一部分，接下去政府和联合警署对于夏云所提供的那份资料以及蔚蓝研究所的内部网络重新进行调查。
目前蔚蓝研究所全部在警方的掌握内，随着一点点调查，早晚会把整个研究所翻个底朝天的。
这些夏云一点儿都不担心。
夏则凌身上的罪名只会一条一条无限制地增加，这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夏云并没有急着离开这里，而是申请了一个小小的特例。
“我想和夏则凌谈一谈，可以吗？”
警方倒是答应了，只是需要有另一名警员的陪同和监视。
随后，夏云就跟着那名警员朝着暂时看守夏则凌的审讯室走去了。
到了审讯室门前，夏云推门而入。
看到了那个坐在里面，表情冷淡且自在的男人。
她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夏则凌的目光朝着她的眼眸处瞟了瞟，眼底滋生出一抹浅单的，不经意的随意。
夏云坐直后，也只是微微一笑，“你说我们很快会再见的时候，应该不会想到我们的位置反了一下。”
夏则凌一点儿都不狼狈，他不像是一个即将成为阶下之囚的人，反而像是一个去地狱要称王的人。
他用手摸了一把额发，“你想和我说的是这个？”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的表情，总让人觉得他还藏着后路，又或者他很快会卷土重来。
因为他是如此从容。
但是夏云知道，他应该是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