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北归拉着顾安喜坐下,不知是耍小脾气还是心里扭捏,顾安喜摆着一张冷脸,居然也不愿意和顾三娘说话。
她们娘俩有诸多相似的地方,尤其是这倔坳的脾性。顾安喜不肯主动服软道歉,那顾三娘自然也不肯服软,都摆着一张冷脸,不肯多说话。
裘北归看见这幅场景,暗自叫苦。
他没有处理这个的经验,却又不得不坐在这里。
——他可没钱吃饭了。
一说到这个,他又想起之前和人赌过顾安喜能上几楼,还没有去拿赌赢的赌资呢!吃完饭得去拿,还没人敢欠他小酒仙钱的呢!
“伯母,点过菜了么?”裘北归见气氛尴尬,主动开口道。
“尚未。”顾三娘回道。她刚在等她的宝宝,又怎么有心思吃饭。
裘北归顺口道:“那晚辈做主点些巴渝风味的菜吧?”
顾三娘淡淡道:“可。”
顾安喜一听要吃饭,顿时急了,可是又不好在娘亲面前多做表露,她们正吵架呢!
只好巴巴的看着裘北归,一双眼睛闪动着渴望的光芒。
裘北归忍俊不禁,道:“小狮子,我知道你想吃麻婆豆腐、辣子鸡丁,可是现在是早饭时间,吃这些不合适。”
顾三娘惊疑道:“小狮子?”
她一时惊疑,甚至忘了自己还在和闺女吵架,后来反应过来,又轻咳了两声,又恢复冷脸的样子。
裘北归解释道:“安喜兄说你的外号叫‘大狮子’,故她的外号叫‘小狮子’。”
“什么?!”顾三娘气的牙痒痒,狠狠的瞪了顾安喜一眼,可是又碍于“正在吵架”,不还发作,只是瞪她。
真是的!乡里人取得诨号怎么能用呢!你娘我当初闯下那么多好听的名号,什么“素手阎罗”、“咫尺天涯客”、“惊天刀客”怎么不用呢!
顾安喜虽然不明白这个外号怎么了,可还是被瞪得缩了缩,可又想到“正在吵架”,于是又很硬气的挺直了腰板。
裘北归见势头不对,连忙叫来凤满楼的小厮点菜。
来的不是小厮,却是昨天的那位希绫姑娘。
她款款而来,眼波流转,巧笑倩兮道:
“几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顾安喜惊喜道:“希绫姐姐!”
希绫报以笑容,饱含情意道:
“多亏了‘老顾’小哥,奴家身价水涨船高,行事也有了些自由,奴家在这里要多谢‘老顾’小哥。”
她说着,身子便莹莹拜了下去。
顾安喜哪里见过这个架势,连忙把她扶了起来。
希绫虽然知道“老顾”不是顾安喜的本名,可还是依照昨天的叫法称呼。
她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凤满楼女子了,命运自然比不上那些有根骨可以习武的姑娘,她们习成之后可以镇守二到九楼,也受到江湖上习武之辈的追捧。
不过眼下她的命运改变了,昨日许多客人都见到她在第九楼服侍人喝酒,都在打听这位姑娘是谁,他们在楼下看时,竟隐隐觉得这位姑娘有些出尘之意。去了一次第九楼虽然算不得什么惊世大事,可是也薄有谈资,在凤满楼这个地方自然也会引起酒客们的注意,受人追捧。
她一下便从那个寂寂无名的新丁,登上了要奋斗好几年了位置。
她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带来的,也许眼前的这位客人浑不在意,也是信手而为之,可是自己的礼貌要做足。跑腿点菜的小厮功夫当然轮不到她来做,可是这也是一种态度的表现。
于是她眼睛亮亮的,问:
“小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顾安喜的脸还有些红扑扑的,还没说话呢,裘北归便接过话头道:
“来点早饭,油茶、红油抄手、峨眉豆腐脑、叶儿粑、米粉,都来一些,其他的看着上。”
希绫看了看裘北归,昨天他们也见过面,自然认得是和顾安喜一起的,于是粉着一张俏脸道了声“是”,福了福礼就下去了。
裘北归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他们和希绫姑娘自然没什么,可是凤满楼毕竟是喝花酒的地方,在长辈面前不好多做展露,也怕顾安喜与希绫多说了几句,引起桌上这位长辈的注意。
顾三娘犹疑的看着他们,觉得“老顾”这个名字实在怪异,但又不好多问。
只是暗暗觉得现在的年青人真是古怪,取得称呼都奇奇怪怪的,这么小叫什么“老顾”!
裘北归点了菜,对顾安喜笑道:
“油茶虽然听上去很是平常,可是巴渝这边的口味却是独特一些的,这里的油茶是用米粉调和成米浆做的,而且这里喜加辣椒面,别有一番风味。而豆腐脑呢,也和之前吃的咸甜口不一样,这里是辣口的,里面有酥肉、牛肉和花椒,是‘荤’豆腐脑,也很特别。至于米粉、叶儿粑和抄手,都是巴渝特色,你吃过就知道不同寻常了。”
他跟往常一样,介绍这里的美食特色。
原本顾安喜应该很是欣喜雀跃的表示期待,然后就叽叽喳喳的问起这些美食的由来、特点,最后菜一上来就咋咋呼呼的吃。可是现在她和顾三娘“正在吵架”,就很是顾虑了,只是抿了抿嘴唇,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她不说,裘北归却不能不说,为了缓和气氛也好,为了在顾三娘面前挣个好印象也好,他开始说起巴渝美食的一些风格特色。